周颐见他不咳,又将他的手扔了回去,生气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现在后悔了吧!”
冷阳低下头,不敢看周颐,眼里似乎也多了些泪光。
周颐知道他难过,也不好再嘲讽,只说道:“你当真要他留下这个孩子吗?”
冷阳抬头,对上周颐平静的眼神,半晌回道:“若这个孩子真的会要了她的命,那就不必留下了,此事就交给你了。”说完,冷阳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子掷在桌上,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周颐在身后也只能无奈叹息:这缺德事怎么都让他给碰上了?真是上辈子欠这个祖宗的。
冷阳出了偏殿因心中烦闷并未去柳未曦那里,而是胡乱在宫中行走,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静妃这里。
冷阳站在宫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他没让人通报,而是悄悄走进内室,只见静妃正低头绣着什么东西,他轻声走过去,就瞧见布上羞着一朵朵流苏花,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爱妃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听到声音,静妃急忙回头,见是陛下,就忙着要行礼,却被冷阳一把扶住,“不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爱妃不必多礼。”
“都是臣妾平日纵容惯了,纵得南烟这几个丫头都学会偷懒了,连陛下来了都不知服侍。”静妃一面扶着冷阳坐下,一面责怪宫人行为不当。
冷阳坐下后,笑道:“你不必怪他们,是朕不让通传的。”
静妃忙倒了一杯茶给冷阳递过去,冷阳接住,示意静妃不必忙,并让她坐在自己对面说说话。
不过待静妃坐下后,冷阳又不理她,只是盯着茶杯发呆。
“陛下有心事?”静妃关切问道。
冷阳没回答,继续发呆。
静妃笑道:“能让陛下如此烦忧之人,只怕就只有步小姐了。”
冷阳抬头,望着静妃,叹息道:“念念进宫了,你可知道?”
“臣妾略有耳闻,”静妃当然是知道的,只是陛下不愿意让她知道,她自然只能装作不知道。
冷阳又道:“她有了身孕。”
这几个字对静妃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惊得静妃半天不能回神,但冷阳似乎根本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是继续说着:“可太医说胎象不稳,胎儿怕是难以成活,若朕替她处理掉这个孩子,只怕她知道了会怪朕,也不会再留到朕的身边,可留着孩子,太医说又怕她的身体撑不到生产,朕左右为难,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静妃听后也犯了难,这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是错的,左思右想之下说道:“这件事陛下跟步小姐提过吗?”
冷阳苦笑,“她本就是大夫,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定然是最清楚的,只是朕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留下孩子,朕也不敢问,既怕她说留,也怕她说不留,所以只好出来,在你这里躲一躲。”
静妃身为女子,她或许能理解柳未曦的想法,她该是想留下孩子的,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即便拼尽全力也会生下他。
静妃起身走到冷阳跟前,捏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臣妾觉得此事陛下还是得跟步小姐商量一下的,一来这是陛下的孩子,同样也是步小姐的孩子,二来,步小姐如今有了皇嗣,却并未与陛下行过大礼,在朝臣眼中便算不得宫妃,若此事闹大,只怕步小姐此生要背负污名而活,陛下还是尽早册封步小姐为好,若是月份大了就不好了。”
静妃的话突然将冷阳点醒,眼下他与念念的确是不伦不类,他是皇帝,别人定然不敢说什么,可念念就不同了,她是女子,世人只会怪她行为不检点,未婚有孕,他倒是真该准备她的册封了,只是要册封为皇后吗?恐怕老国公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可其他的册封,他又怕委屈了她,拿不定主意,冷阳便问静妃该册封她什么妃位合适。
静妃急忙跪下请罪:“臣妾有罪,不该参与朝政。”
冷阳无奈将其扶起,解释道:“这不算朝政,算家事,你只管说,朕不怪你。”
静妃忐忑的想了想才说道:“步小姐如今身体欠安,若直接册封为皇后,只怕她身体吃不消,不过她身份尊贵,可直接册封为妃位,只需要一顶小轿接入宫中即可,而且也不会有人会说什么,待步小姐平安生产后,再封为皇后也不迟。”
冷阳听后觉得她的主意不错,即可将柳未曦留在自己身边,也能堵住朝臣的嘴,遂大喜,立刻辞别静妃回到自己寝宫,发现殿中静悄悄的,走近一看才发现柳未曦已经沉沉睡去,冷阳温柔的望着床上之人,轻轻笑了笑,而后给她掖了掖被角,才回到书案前开始处理政务。
深夜,定国公府。
步惜容与夫君时勘在看望父母亲后并未离开,又加上府中一些事情,便逗留至今日。
步惜容此刻正坐在镜子前卸妆,却见自己的夫君在身后来回踱步,晃得她直头晕,最后步惜容忍无可忍,说道:“你能不能别晃了,我头晕。”
时勘素日就怕夫人,此刻见步惜容生气,忙陪笑道:“是为夫的不是,忘了夫人还在。”说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出神。
步惜容心中纳闷,想到:“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怎得今日这般缄默?”因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可是有心事?”
时勘叹息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日见了你四妹,我便想起一些旧事。”
“哦,”步惜容顿时来了兴趣,忙转过身问是何事。
只听时勘说道:“那日一见你四妹,我不是问过他与老顾是何关系。”
步惜容听后点点头。
时勘继续道:“她当时说是在顾家时的兄长,可我后来又琢磨了一下,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有何不简单?”步惜容问道。
时勘道:“夫人想想,一个兄长再怎么疼爱妹妹,也不会将自己妹妹的画像挂在自己房间,你想想,大哥可有将你的画像挂在房间?”
步惜容摇摇头,但又说道:“可这又说明什么呢?万一真有这样的兄长呢?”
时勘撇着嘴,摇头说道:“不对,我觉得老顾心里有事。”
步惜容笑道:“你管的也太多了吧!人家心里有没有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况谁心里没有一些秘密,再说,咱们时家与顾家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人家顾公子如何,你何必管呢?”
时勘平日里就十分热心肠,只要是朋友的事,他必定是十分上心的,眼下遇见顾松涛的妹妹,多少也得替他看顾些,因说道:“我虽然跟老顾相处时间不多,可他那个人是个极好的,他房间里挂着那姑娘的画像,可见定时对她十分上心,不论他们是何关系,眼下我遇到了他的妹妹,肯定是要招抚一二的,何况她还是你亲妹妹。”
步惜容知道自己夫君的品行,她当初下嫁给他,也是看重他的人品,如今听他这般说,心里很是欣慰,但她这个四妹妹可不是他们能照拂得起的,便说道:“夫君若觉得四妹妹是故人之妹,理应照拂,可我也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时勘忙问:“说清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