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云岐怕自己走后皇帝会打恒儿的主意,便吩咐陆泉将孙姑姑、恒儿、还有书云送到平南侯府,有了平南侯府的庇护,恒儿暂时就是安全的,他也能放心的离开。
唐群知道了陛下的决定,立刻遣唐英暗中前去相送。
“王爷,父亲让我带句话:王爷尽管放心离开,他在京中会替王爷打点好一切。”
云岐心里有些动容,此时此刻他还会帮着他,“那就多谢丞相了。”
说罢,他率军队策马离开。
到了离城十里开外的驿亭,有一人一骑早已等候多时。
待看清那人是谢承初时,云岐没有停下,只是不舍的朝他看了一眼,很快离开。
眼下他离谢承初越远,他便越安全,他是赵家唯一的血脉,他一定要保护好他。
谢承初朝云岐离开的方向追了两步,又停下,他明白兄长这是刻意躲着他,是在保护他的安全,他不能让兄长分心。
只是看着远去的队伍有些难过,眼眶也变的逐渐湿润起来,他上次一去雁城便是十年之久,多少次在危难之间徘徊,这次不知又要去多久。
外放的将领无诏不得回京,若他多年不回,那她怎么办?
直到队伍离开他的视线,谢承初才心不在焉骑马返回京中。
回京之后已是次日清晨,他并未返回公主府,而是直接入了皇宫,他要借着看望太后的名义看看她到底如何了,听说她伤的很重,兄长不在她身边,他便要好生照顾她。
谢承初赶到寿康宫见过太后和母亲后,便随口问起柳未曦的情况。
云嘉公主叹息道:“只怕是不太好,自从张太医处理完伤口后就高烧不退,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也不知道……。”
公主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生怕应验了。
太后也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
突然公主似乎是想起什么,忙擦了擦眼泪,“母后,咱们是不是该让阿岐入宫看看柳丫头,万一……。”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忙差人去请晋王,然而却被谢承初给拦了下来。
“不用请三哥了,他走了。”
谢承初声音很低沉,然而却能听出他的怨怼与愤恨。
那个人怎么可以这个时候让兄长走,她若真的出事,那他们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想着,谢承初不由得捏紧拳头,月白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他恨那个人,让他家破人亡,现在又如此对他唯一的兄长,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真想现在就杀了那个人。
“什么走了,他去哪里了?你倒是说明白!”太后和云嘉公主着急的追问。
“哼,陛下让三哥去了雁城,昨天就已经出发了。”谢承初的语气中毫不掩饰他心中的不满。
“什么?”太后震惊的唰的站了起来,云嘉公主和福英怕她摔倒,急忙上前扶着。
“皇帝是越来越过分了,柳丫头病成这样,他却让阿岐去雁城,”太后怒斥着皇帝,说着便拿了旁边的拄杖打算去找皇帝算账,“哀家今日就要问问皇帝,朝中那么多大臣,为何偏偏派阿岐去,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没用的,”谢承初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声呜咽着,有些绝望,“陛下是铁了心的要让三哥离开,谁劝都没用。”
太后错愕,颓然落座,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难道皇帝真的因为当年的预言对阿岐动了杀心?可当年他只是一个孩子,况且赵家已经付出了代价,皇帝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那可是她亲手看大的孩子啊!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啊!
云嘉公主此刻亦是哀伤叹惋,那个孩子可惜了!她记得,在一众皇子中,他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小时候活泼开朗,每次看到她都甜甜的喊着姑姑,而她的母妃也与自己是幼时相识,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会一直是那个姿意盎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或许也会被立为太子,毕竟在她看来,他是太子最合适的人选。
就在三人哀伤之际,有宫人前来禀报,“太后,平南侯夫人求见。”
“快,快请她进来,”说罢,太后忙抹了眼泪,又整理了一下仪容。
很快宫女就带着平南侯府夫人走了进来,太后见她一脸哀色又满脸倦容,鬓边的白发又多了几根,便知她为了柳丫头的事情昨夜必是一宿无眠,一大早就匆匆进了皇宫。
这时,太后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姑娘,仔细看与柳丫头还有几分相似,太后有些诧异,平南侯府小辈之中就只有柳未曦和柳楚墨,这个丫头是谁?还在旁边亲切的扶着她。
思索间,二人便已上前跪拜行礼。
太后其实早已免了平南侯夫人的跪拜,可平南侯夫人恪守君臣之礼,每次入宫拜见太后都要行礼。
太后急忙让人将二人扶起,并赐坐。
“这位是……?”
平南侯夫人见太后盯着顾松月问,忙起身解释,“回太后,这位是顾家的小姐顾松月,今日来是看望她姐姐晋王妃的。”
太后一听便明白了,这是顾家大夫人的那个女儿。
原来今日顾松涛带着顾松涛到平南侯府,希望平南侯府二人可以带着顾松月入宫,替自己看看妹妹。
平南侯夫人见几人兄妹情深,便没有推辞,而且昨日晋王连夜派人将恒儿送了过来,说了原委,她担忧柳未曦,本就打算次日一早入宫的。
本来因为顾家大夫人的缘故,顾家也算皇戚,顾松月是可以独自入宫的,可顾松涛怕她一个人出事,便求了平南侯夫人带她入宫。
柳楚墨本来也想进宫,可宫中规矩森严,外臣无诏不得入后宫,所以他只能与顾松涛在府中一边陪着恒儿,一边等消息。
平南侯夫人忧心自己的外孙女,开门见山的说道:“太后,臣妇今日来是想看看晋王妃,不知方便吗?”
“方便,方便,只是柳丫头伤的重,哀家怕你见了难过,”太后叹息,言语之间是抑制不住的愁绪,“也罢,既然你来了,就见见吧!”
太后摆了摆手,让福英带着二人进了旁边的暖阁。
太后与云嘉公主也跟着走了进去,只留下谢承初一个人在外张望,他也想进去,可男女有别,她又是皇嫂,他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