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太子长叹,“赵家的事本宫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一夜之间赵家上上下下皆葬身火海,大理寺追查了好久都没查出凶手,此事之后也不了了之。”
“那晋王的母亲后来为何会自尽?”
“你是说端妃娘娘!──她受不了赵家被灭门,每日都在痛苦中度过,有一日,她遣散了宫中所有人,等发现时,她已经咽气了。”
说到此处,太子忧伤的看着柳未曦,“你可知是谁第一个发现端妃娘娘自尽的吗?”
“是阿岐……”太子未给柳未曦思考的时间,直接说出了结果。
太子低着头,哽咽道:“本宫能想象出他当时有多痛,有多无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柳未曦怔怔的,失去母亲的痛她体会过,痛彻心扉,除了母亲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无条件的对她好。
她突然想出宫,好想抱抱云岐,他这些年一定过的很孤苦,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或许就是该怎么活下去。
……
此次谈话不欢而散,太子悲伤于兄弟之间的距离,柳未曦悲伤于云岐的凄惨身世。
太子走后,柳未曦在床边呆坐了许久,直到南雪和灵秀进来,她才回过神。
南雪性子直爽,直接问道:“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柳未曦淡淡回答,但很快她又问南雪,“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晋王殿下的?”
南雪爽朗的笑道:“小姐怎么想起问这件事?”
“你跟我说说,我想听。”
柳未曦将二人拉着坐下后,就听南雪回忆道:“那个时候奴婢一家生活在雁城,虽然不富裕,可也饿不着,后来北齐人打了过来,杀了奴婢的父母,正要杀奴婢时,晋王殿下带着军队刚好路过,才将奴婢救了下来,之后奴婢就一直跟着殿下。”
柳未曦心里难过,南雪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忙拉着她的手,安慰她。
南雪笑道:“小姐,奴婢早就不难过了,这些年奴婢跟着殿下,虽说每日刀光剑影,但他也从未让我们缺衣少食,况且他待属下极好,就像兄长一般。”
柳未曦尴尬的抽回小手,继续问:“你当时多大了?”
“六岁。”
“当时晋王殿下有多大?”
南雪仔细想了想,认真说道:“殿下应该是十六岁。”
“十六岁,”柳未曦自言自语,又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前几个王妃怎么去世的?”
听到此,南雪脸色微变,眼神躲闪,含糊的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小姐还是等日后出宫亲自问王爷吧。”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不是南雪不愿意说,只是殿下曾下令对于那几位王妃的死因都不准说出去。
柳未曦心中疑惑未解,便看向旁边的灵秀,因为灵秀比她大,且又是外祖母身边的人,所以她一直称呼她为“姐姐”。
“灵秀姐姐,你说说。”
灵秀跟随平南侯夫人很久,这京城中的事情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晋王殿下娶的四个王妃都是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那姐姐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按照晋王府的说法,是病逝,至于真实的情况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但在侯府时,听夫人念叨过,那几位女子出嫁前身体都很好,没听说过有什么宿疾。”
柳未曦疑惑,这京城中的女子是身体弱,可也不至于四个王妃身体都弱吧,再说,王妃生病,也可以请宫中的御医……等等,御医……或许她应该去太医院打听打听。
眼下,柳未曦的伤已经大好,她以查看太子殿下以往脉案的名义去了太医院,正好院判张如海也在。
因为柳未曦治好了太子的病,救了太医院众人,所以众人对她很是感激,张太医也不例外。
张如海看见柳未曦,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急忙上前打招呼,“柳姑娘今日怎么得空来太医院了?”
柳未曦笑盈盈道:“张院判好,我今日来是想看看太子殿下以往的脉案,不知可方便。”
“方便方便,姑娘请随我来。”
说着,张太医将柳未曦领到太医院存放宫中贵人脉案的房间,她注意到门口有专人把守,可见这里存放的脉案应该就是皇族之人的。
柳未曦看着屋子里放的整整齐齐的脉案,随意的问道:“未曦想请教您,太医院是只给宫中贵人诊脉吗?”
“倒也不是,太医院虽说只是为贵人诊脉,但若宫女太监们得了主子的同意,也是可以请太医的。”张如海边找脉案,边解释。
“那太医院诸位太医还是很忙的,真是辛苦。”
“做太医的侍奉好贵人是本分,不敢说辛苦。”
柳未曦见张如海回答的滴水不漏,心里忍不住感叹到,果然能当上院判的人境界就是不一样。
接着她又继续问道:“那如果宫外的皇子府上有人病了,可否会请太医前去医治?”
说话间,张太医已经将太子的脉案找到。
“宫外的皇子府上,如果他们请太医过去,自然会有太医前去,不过皇子府上一般都有府医,除非有太重的病人,才会请太医。”
柳未曦接过脉案,突然压低声音神秘的问道:“我最近在宫中听说晋王殿下娶了四个王妃都是病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张如海面有怀疑,立刻解释道:“张院判别误会,我只是对疑难杂证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患的都是什么病,竟然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
张如海紧绷着脸,同样压低声音,严肃的说道:“柳姑娘,这晋王府的事我劝你还是少打听,陛下与皇后不喜欢晋王,所以晋王府上有人生病,太医院一般都不会去,上次你看到的郑太医,那是因为太后下懿旨才去的。”
柳未曦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心里有些失望,但怕张如海觉察到自己其他的心思,也不敢再往下问,急忙表现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多谢张太医相告,我日后一定注意。”
张太医见她知趣,满意的点点头,又提醒道:“姑娘想看太子的脉案,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回去,我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陪姑娘了,你看完后跟门口的太监打个招呼,他们自然会来收拾,记住,这个千万别带出这件屋子。”
张太医再三叮嘱柳未曦,直到看柳未曦听的有些厌烦后,才满意的离开。
柳未曦其实也并不是想看太子的脉案,所以等张太医走后,她便在房间内四处闲逛,翻看着那些积灰的脉案,走了一圈,她发现这里并没有皇帝的脉案,看来是另外存放的,正打算离开时,余光突然瞥见一个没有标记的脉案,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着有些年头了。
她心中好奇,便翻开看了一下,待看清上面的主人时,她震惊的瞳孔微缩──这竟然是端妃娘娘的脉案。
因为与云岐有关,她便坐下来仔细的查看。
脉案上记录了她从入宫到自尽时生病的全部记录。
前面并没有值得观看的东西,她便快速的将书页翻到后面,她想看看她去世前的一些脉案,可等她翻到后面,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她疑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书页有被人撕下的痕迹,按理来说,这样的脉案是不会因为记错而撕掉,所以只能是有人故意将它撕掉。难道端妃娘娘的死有什么蹊跷吗?
带着满腹的心事,她返回东宫,眼下太子身体大好,之后的治疗方案她已经悉数告知太医,不需要她再操心。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云岐王妃病逝的事情,这个疑惑不解,她真的无法安心接受他。
打定主意后,她便向太子辞行。
太子听完她的来意,十分震惊的问道:“你真的要离开吗?”
柳未曦坚决的点点头,认真道:“太子殿下,您身体已经好了,以后只要注意一点,便会如常人一般,既如此,民女便不再适合留在东宫。”
太子心里虽有不舍,可也知道,以她的身份留在东宫,必然会引来非议。
“今日天色已晚,你明日再走如何?”
见太子如此说,柳未曦也不好再驳了他的面子,所以就答应了。
夜里太子与她一起谈话到深夜才返回房中休息,太子走后柳未曦丝毫没有睡意,便在东宫闲逛,无意中走到太子妃的宫殿外。
宫殿外面很安静,按理来说夜里会有宫女或太监在门外值守,可今日却没有一个人。
好奇心驱使着她慢慢的靠近寝殿的窗口,这时,她隐约听见房中传来一位女子和男子的交谈声,为了听的更清楚,她索性直接将耳朵贴在窗辕上,这下女子的声音更清晰了。
“太子最近看上了那个女大夫,甚至还画了那女人一幅画像,藏在书房,日日看着,我看他早晚得把那个女人弄到东宫。”
“怎么,你不喜欢?”男人问道。
“不喜欢,那个女子我第一眼就不喜欢,”太子妃愤愤的说道。
“说吧,想要本王做什么!”
太子妃用娇弱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我想让你帮我杀了她。”
“好,本王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