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噜、咕噜噜——”
荼九撑着下巴,看着成勇的脑袋沉下水面,一串串的气泡由大及小,直至即将消失时,他才大发慈悲的伸出棍子,戳了戳水里脱力的人。
即使无数次被救出来又无数次被按下去,为了求生,成勇仍旧本能的握住棍子,借力浮出水面,脸色青白的大口喘气。
“咳咳、我、我真的不敢了、咳、祖宗,求你放过我吧!”
“别呀——”
荼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还真想试试,这大青山里要是埋了一个人,到什么时候才能被翻出来?”
“或者你不喜欢这地方,那咱们换一换,还到我说的那个山头。”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崖:“那地方是我精心挑选的,到山顶边上把你往下一推,比落水还像意外,就是好像不太高,不一定能摔死,万一摔成个瘫子就不好了,还得我再动一次手。”
说着,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就要再抽回棍子。
好家伙,敢情从一开始这家伙就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成勇慌忙抓紧,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别!别!”
“我今天来找你我侄女知道,我要是没回去她肯定知道我出事了!”
“哦。”
荼九随意应了一声,再次抽动棍子:“谢谢提醒,等会我就去找她。”
“把她伪装成进山找你意外失足怎么样?”
“你们叔侄俩都埋在大青山里,也算有个伴。”
成勇连忙哭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不敢了!你就放我回去吧!我回去就把我所有的钱都送你,我、我——”
实在想不出对方放过自己的理由,成勇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我知道错了!”
他长这么大,也就在村里偷奸耍滑,没事从人家菜地摸两把菜,或者去山里偷偷捞两条鱼,最严重的就是抢水的时候和人打架了,哪碰上过荼九这样一言不合就要人小命的?
这时真是万般后悔自己财迷心窍,竟然惹上这个疯子。
荼九见他这样,不由无趣的嗤笑一声。
还以为这家伙有多大胆子呢。
结果吓一吓就成了这样。
不过能少费点功夫也好。
之前他确实想一了百了,直接解决这个成勇,但之后去县里被成青风阻止,对方也确实帮了自己不少。
再加上大队长成爱国人也不错,他便改了主意,能不动村里的人就不动村里人,免得给成家人添麻烦。
本以为可能要多费点功夫才能让成勇不再招惹自己,没成想这家伙这么不中用,倒省了不少事。
不过,现在倒是有些难办了。
他不可能要成勇的钱,平白留人话柄,问题是这家伙说了半天,却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放过他的理由,自己要是这么轻易松口,万一成勇回去之后反应过来自己没想弄死他,这次恐吓的效果恐怕要打个折了。
“唉——”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
一个蠢到连求饶都不会的家伙,竟然有胆子觊觎人家所谓的藏宝?
也是,毕竟蠢嘛。
到最后还得为难他想办法放这家伙一命。
成勇呆在水里,拽着棍子噤如寒蝉,一听他叹气顿时吓得不轻,正要再开口求饶,忽然见岸上的青年皱了皱眉,四下看了一眼。
“有东西来了?”
说着,荼九手里棍子一扯,丢下成勇便起身离去,身影没入一旁的丛林,消失不见。
成勇顿时大喜过望,顾不得担心是不是有野兽过来了,慌忙滑动手脚,爬上了岸。
好在他拉着木棍歇了口气,总算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湖水。
之前他一往岸边游,就会被一棍子打回去,只能呆在水里不停的踩水,这会爬上了岸,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岸边不停咳嗽。
‘刷——’
一声轻响,他顿时提心吊胆的看过去,却见一只灰扑扑的野兔从林子里蹦了出来。
“是兔子啊——”
他松了口气,翻身爬起来。
看来是兔子发出的动静让对方以为来了野兽,所以才让他留了一条小命。
成勇踉踉跄跄的走进林子,一路小心翼翼的出了山,强撑着进了家门。
“叔?!”
成雪雪见他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皱了皱眉,走过去扶他:“叔,那个走资派咋说,山里的东西——”
“没东西!”
成勇慌忙开口:“以后别提这事了,啥都没有!”
“可——”
“闭嘴!你再提我跟你急了!”
成雪雪捂着被拍开的手,脸色难看的盯着颤颤巍巍回了房间的成勇。
到底怎么回事?
中午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呢?
但她不敢去问,就算她还算讨老太太喜欢,但这个叔叔才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一句话就能把她嫁到外村的寡汉家里去。
但看成勇这样,就能知道,恐怕那个走资派不是什么好惹的。
成雪雪站在院子里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远着些小木屋。
上次她试过了,那个人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而且能让成勇这个混不吝的叔叔吓成这样,恐怕那人的手段很厉害。
只是没有钱,自己想要嫁到县里去——
想着,她咬紧唇,下定了决心。
等有时间,得去县里找一趟周芳芳。
之前对方在村里的时候,她跟着学了些手段就让自己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起来。
现在自己年纪大了,得说婆家了,她不想再嫁到村子里过这样的生活了!
如果周芳芳愿意教她,或者愿意带她认识一些毛巾厂的工人干部,她就有机会嫁进县里。
等那时候——
想象着自己像周芳芳一样穿着的确良的漂亮衬衫,没有补丁的裤子,每顿有米有鸡蛋,还能擦两毛钱一盒的雪花膏……
成雪雪忍不住笑了起来,捋了捋乌黑的辫子,戴好草帽,拎着一个罐头瓶就离开了家里。
这里头是晾好的开水,她送去给地里的爸妈喝,晚上也好提一提去县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