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已经发下去了。”
褚茗看着面无表情,好像被洛申上了身的云奚,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下定决心了?”
“速战速决对他更好。”
云奚盯着远处高大的城墙,隐约能看见少年的银甲在阳光下闪烁着月一般的清辉。
之前他便察觉,荼九看似健康,实则内里仍旧有些空虚,所以才率先开口认输,好让对方早日回去休息。
若是每日叫战,荼九必然出战,他的身体又没恢复,若是再加空耗,恐怕难以弥补。
褚茗对此不明所以,古怪的看他一眼:“我觉得他恐怕不会感谢你。”
不提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归也没人愿意跟他解释一下。
只说荼九都上战场了,对于栗国必然是有感情的,怎么可能希望栗国尽快灭亡?
也不知道云奚话里的好,到底从何而来,但恐怕荼九并不会认同。
“他当然不会感谢我。”云奚苦笑一声:“一步错,步步错,我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以后。”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褚茗忍不住皱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在栗国京城遇到了荼九,因而两情相悦,但看现在这情况,你们之间看着倒像是有仇?”
云奚沉默了一会,大约是心里实在茫然,竟当真开了口。
“三个月前……”
他讲述的简略,但褚茗还是听的面色变幻,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像是在看一只禽兽。
“云奚啊……”
褚茗啧了一声,摇头晃脑的叹道:“我只当你从小被皇室冷待,更多受我褚家的影响,所以并未染上那些贵族乱七八糟的风气。”
“没想到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啧啧……”
一向嫌他啰嗦的云奚却只是自嘲的笑了一声:“云氏从根子上就是烂的,我也姓云,天生注定了就不是什么好人……”
叹过之后,他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而是抬手示意远处的士兵牵马过来:“走吧,我们去拿下壶口关。”
……
“寅军打算做什么?”
荼九仍旧盔甲着身,手执长枪,笔挺的站在城墙边。
他见寅军停在远处,竟然开始张弓搭箭,不由迷惑低语:“哪有从下往上射箭的?”
对面那个家伙失心疯了?还是箭矢多的没处用了?
虽然他并不想高看那人一眼,但从对方先前的行为来看,恐怕这些箭并不是毫无用处。
他皱紧眉头,从城墙上往下看去。
因为射程过远,地势不利,大部分箭矢都止步在二三丈外,只有一小部分扎进了城门前几尺之处。
这些箭矢和普通箭矢并无两样,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玄机。
他还没想明白,突如其来的寅军又突然后退,整军退回了原处,根本没给他射箭反击的机会。
荼九盯着下方的箭矢看了一会,不放心的命令士兵打开城门,亲自出去查看了一下。
“没有问题?”
他看了一眼扎进城门的几支箭矢,拔出来看了看,又把其他箭矢也捡起来看了看。
除了看出寅军之中恐怕有位神箭手外,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少将军!”
门内士兵匆匆来报:“城中似乎有寅军的探子混进来了!”
“探子?”
荼九面色微沉,把手里的箭矢扔给一个士兵:“你们拿去找人检查一下,看看这箭矢有无异常。”
说完,他一边大步走进城中,一边问来通报的士兵:“到底怎么回事?”
“原是城中一个坊正来报,说是发现了形迹可疑之人……”
士兵一边小跑着跟在他身侧,一边指路说明情况,不一会便把他带到了一处街道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便把情况反映给了巡逻士兵,但那人武力卓绝,又挟持了一户人家……”
荼九跟着他走进院落,一眼就看见了被一群士兵围在中央的鲁辰,他顿时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往城门而去。
“小少爷。”
一柄匕首擦过他的侧脸,深深的钉进前方的地面,荼九脚步微顿,便听见身后的鲁辰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得罪了。”
与此同时,一部分寅军突然急行至先前所在,张弓搭箭,飞快射出一波箭雨,而后又勒马后退,错开了守军射出的箭矢。
“这群寅军搞什么?”
钱虎没好气的摔了弓箭:“耍老子玩吗?!”
“钱将军。”士兵低声询问:“要追吗?”
“少将军的意思呢?”钱虎张了张嘴,本想发号施令,临到头时却改了口:“可派人去叫他?”
“已经有人去了。”士兵低声回道:“先前城中似乎遇到了一个探子,少将军去查看情况了,纵然立刻回来,估计也得耽误一会。”
钱虎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对劲:“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话音刚落,寅军突然又动了。
大军推进,先行的士兵一同先前,快马加鞭行至百丈外,张弓搭箭,只是这次搭的却是火箭。
钱虎不及多想,抬手挥下,早已等待良久的守军纷纷松开弓弦,箭矢如雨落下,借着地势飞出了射程之外,狠狠扎进了那些弓手之中。
见先头的寅军落马,守军顿时士气高涨,正要再次搭箭射去,却忽然,晴天一声惊雷炸响,城墙震颤。
钱虎顿时骇然色变,还未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第二声巨响轰鸣,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炸响,如同天神震怒,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