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利奥的一位贵族迎了上来,眼含热泪,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这次多亏了殿下,我们才能活命……”
他抽了抽鼻子,哽咽难言的举起酒杯:“殿下,我必须要敬您一杯!”
说完,他一仰脖子,豪爽的把一杯酒都灌了下去。
荼九端着酒杯,神情微怔。
按照贵族的社交礼仪来说,没人会这么成杯成杯的喝酒,这太过粗鲁了。
不过,看着对方眼中的泪水,他觉得也可以理解,毕竟死里逃生,情绪激动一点也很正常。
为了安抚新进的贵族,表现出自己的温和,他一样举了举酒杯,给面子的喝下半杯酒。
然而不等他开口,对方就再次拿了一杯酒:“殿下,利奥从此成为历史,以后我就是丹古的一员,您将是我最崇敬的国王,我必须再敬您一杯!”
眼看着对方再次灌下一杯酒,荼九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在众人的目光中,不得不扬起温柔的笑,再次跟着喝了半杯……
科尔曼靠在帷幕后,满意的看着几个利奥的贵族轮番上前敬酒,紧接着,大概以为这是什么潮流,其他的贵族们也围了上去。
见青年的脸越来越红,目光逐渐迷离起来,他适时的站直身子,走了过去:
“殿下似乎有些醉了,我带他先回去休息。”
说着,不等众人回应,他便将青年拦腰抱起,冷淡的颔首:“各位接着参加宴会,有什么事情交代托尔就行。”
众人愣了愣,接着又被那几位利奥的贵族拉着,聊起了最近的时尚,不再在意似乎与国王过于亲密的护卫长。
……
“科尔曼!”
翌日,国王的怒吼惊醒了梁上的燕子。
它们好奇的伸出脑袋,可惜窗户紧紧关着,什么也看不见。
荼九脸色难看的掐着男人的脖子:“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小心点……”科尔曼伸着胳膊把青年护在怀里:“你不疼了?”
“你还敢说?!”
荼九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手上用力,试图掐死这个混蛋。
奈何他浑身酸软无力,那家伙只是绷紧了肩颈上的肌肉,他就像是掐在了木桩上似的,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不说了不说了……”科尔曼纵容的笑了笑,神情懒散,像只餍足的狮子:“亲爱的,小心手。”
荼九泄气的撒开手,本想踹他下床,奈何却实在有心无力。
他暗自恼怒了片刻,把这笔账记在了利奥那群贵族的身上。
昨晚那几人根本就是得到了科尔曼的指使,故意来灌自己的酒,好给这个男人制造机会。
科尔曼揽着青年细腻纤瘦的腰肢,目光瞥见床头小柜上的药瓶,满意的给安娜记了一功。
只凭这东西,就算他亲爱的国王以后想要对教廷下手,自己也会极力保证对方的性命。
“滚开!”
荼九气恼过后,终于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不太雅观。
他推了男人一把,试图挪下床:“夜里负责守卫的侍从呢?你用什么借口打发他们的?”
科尔曼默然片刻,轻咳一声:“我没找借口。”
荼九的身影顿了顿,他强撑着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守在门边的侍从脸色通红,深深的垂着脑袋,连眼都不敢抬。
“砰!”
国王的房门重重合上,随后房间里便响起了一声怒吼。
“科尔曼!”
侍从略略抬头,不自觉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房间里。
里面先是响起国王的斥责,然后是男人麻利的认错,接着是东西被扔到地上的碰撞声,再接着,动静越来越小,直到几声闷哼和软弱无力的斥责响起,侍从才忙不迭的挪了挪脚,让自己尽量离房间远一点。
但国王没开口,他依旧得守着门——就算他非常非常的想离开。
窗外阳光璀璨,一双燕子展翅高飞,相携远去。
……
“接下来呢,安娜祖母?”
粉雕玉琢的女孩伏在老人膝头,乌溜溜的眼眸中满是好奇:
“纳尔国王年轻时候的故事我已经知道啦,他和他的护卫长成为了第一对光明正大的同性情侣,但是后来呢?他们举行了婚礼吗?”
“当然。”
头发雪白的老妇人抚摸着她的脑袋,笑意温柔:“他们举行了一场不算盛大,但很温馨的婚礼。”
参加者甚至少到只有自己、托尔还有伊丽莎白母子。
想起婚礼上对男人一脸嫌弃的青年,她浑浊的眼眸中便漫出笑意。
其实她后来已经发现了,国王在利用她,就连对方和科尔曼之间的爱情,一开始也是假的。
但看在对方虽然看重权势,至少愿意听自己说两句话的份上,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发现这件事,照旧做一个兢兢业业推广医疗技术的教皇。
不过……
想到对方在自己面前被科尔曼故意亲近,吃了不少哑巴亏,她不由笑意更深。
这么点小小的身不由己,就当做她微不足道的报复吧。
“祖母?祖母?”
小女孩喊回了安娜远去的思绪:“可是纳尔国王后来怎么不当国王了呢?他和他的护卫长又去了哪里?”
安娜笑眯眯的捏了捏女孩肥嘟嘟的脸蛋:“当国王可是很累的,纳尔国王当够了之后,就快快的带着护卫长离开了呀。”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天空晴朗,阳光明媚,一双燕子收起翅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聊着什么。
苍老的夫人笑着,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活泼:“大概在东方的某个国家,当一对悠闲的小老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