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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两口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两块钱愣神。

半晌,闻时问道,“媳妇,买个娃娃多少钱?”

“不知道。”

她没买过娃娃,没这方面的需求,自然也不会去了解价格。

视线落在闻时脸上,她道,“咋,你还想给思思买个娃娃?”

“那不能。”

买了老周也不会白要,而是给钱,这对他来说是负担,毕竟娃娃不便宜。

送礼得往人心坎上送,才是有效送礼。

不然送了白送。

“不过可以买点糖给思思他们。”

这个确实可以。

所以,易迟迟将钱往他口袋里一塞,“你自己看着安排。”

闻时嗯了声,拦腰抱起她道,“洗洗睡觉,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下次相见,又是少则几个月的时间。

想起来都让人惆怅!

然而惆怅也没用,珍惜也没用,相聚难离别容易。

从友谊商店辞别宁叔他们带着材料出来后,闻时一路沉默着将她送到了火车上,将行李放好后叮嘱道,“媳妇,到家第一时间给我拍个电报过来。”

“好!”

“给我写信,最好一周一次。”

真按照这个频率写,按照现在的邮递速度怕是得积压在一起送。

关键也没这么多内容写啊。

但看着闻时充满期盼的眸子,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满足他这个渺小的愿望。

主要环境不允许。

“闻同志,容我提醒你,老家已经开始下雪了,这种天气你觉得我顶着刺骨的寒意和大风大雪去公社给你寄信,合适吗?”

“不合适。”

他答的也快,“等开春一周一次,可以的吧?!”

大冬天的让媳妇这样跑他也心疼,开春不一样,温度上来了,去公社也方便。

“可以。”

这个是真的可以,开春跑公社次数多。

“到时候我带妈去拍照去,给你寄照片。”

闻时,“……你之前咋不拍?”

易迟迟讪笑,“我之前都没想起来。”

她没拍照的习惯,后世自拍火成那样,她朋友圈自拍从来不搞,从小到大就不爱拍照。

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一次拍照还是和闻时结婚领证需要照片,不然都不会去拍。

“开春后每个月都拍了寄过来,你和妈一起。”

“好。”

“给我寄吃的,让妈多做点大酱,老贺也爱吃。”

“张昕不是有学?”

“没老娘做的那个好吃。”

言外之意:他和老贺都不怎么爱吃。

“好!”

说话间,尖锐的鸣笛声传来,闻时张开手臂抱了抱她,“媳妇,我走了,路上警惕点,药粉和针都放好没有?”

“放好了。”

闻时深深看了她一眼,下车。

没急着走,而是站在窗口,直到列车逐渐远去,彻底看不见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易迟迟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趴在车窗上,看着闻时的身影被跑起来的列车远远抛在身后,从那么大一个人变成个小黑点,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后,才接受他们再次分别这个现实。

但她情绪向来稳定,再者她一贯认为能再次相见的分别,不算真正的分别。

所以,短暂的失落后,她就恢复正常开启了吃饭睡觉看书打毛衣的稳定生活。

五天七夜晃眼过去,保安公社终于到了。

狂风大雪,从车上下来的易迟迟看着车站外的冰天雪地,人都快傻了。

才10月就这么大的雪,这比她的预期还要可怕,现在可咋整?

身上的衣服不够。

正犯难之际,队长叔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穿着大棉袄全副武装将自己裹成个熊,还裹得严严实实的队长叔左手拿着大袄子,右手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子从门口进来,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她眼睛一亮,飞快蹿了过去,“叔,我在这!”

“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得冻成傻狍子。”

易迟迟囧了囧,刚想说话,大布袋子怼了过来,“你妈给你准备的衣服鞋袜,赶紧穿上。”

“好。”

这种时候不是客套的时候,车站内被亲朋好友送衣服往身上套的人不少,易迟迟也没想着找个地方换,直接掏了厚毛衣毛裤二棉袄二棉裤之类的往身上套。

等换装完成,暖和是暖和了,就是胖的胳膊都收不拢。

不过无所谓,这种天气暖和为主。

围巾往上一扯将脸盖住只露出眼睛,再把帽耳朵往下一拉盖住耳朵后,她道,“叔,我们现在回去不?”

“不回,我们先去百货商店一趟。”

易迟迟,“???不是供销社吗?咋改名字了?”

“门头扩大品种增加了,所以改了名字。”

“那挺好。”

大队长嗯了声,提着她的行李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迟啊,你有工业卷不?”

“有,叔你要多少?”

“不是我要,是你柱子叔要,他家老三开春要结婚,女方要搪瓷缸暖水瓶这些,工业卷不够。”

易迟迟哦了声,“要多少张?”

“来十张,到时候让你柱子叔换成钱给你,你看行不?”

“不要钱,要细粮。”

她家不缺钱,也不缺票,反倒缺细粮。

婆婆是个不爱吃粗粮的,她也一样。

秦久小孩子长期吃粗粮嗓子受不了,对肠胃也不好。

姨姥爷他们年纪大了,也需要好消化的细粮。

所以,细粮多多益善。

“可以,回去就和他说。”

于是,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从车站出来后,两人直奔百货商店大扫荡。

空着手进去,大包小包的出来。、

马车停在大车店里,天气太冷,老马能少冻一会是一会。

两人步行着去了大车店,走得浑身冒汗。

唯独眼睫毛上挂了一层冰晶。

将易迟迟走到马车棚子前,大队长道,“你自己上去,把羊皮褥子和被子都裹上,我去牵马过来回去了。”

“好。”

车棚子下面垫了厚厚的干草,人上去会嘎吱嘎吱响,却胜在暖和柔软,所以,这点声音无伤大雅。

东西全部摆好后,原本还算宽敞的车棚子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等褥子和棉被一起裹上后,更挤了。

牵着马回来的大队长看见她裹得圆滚滚坐在车棚子里的样子,噗地一声笑出来,“现在冷不冷?”

“不冷!”

“那走了?”

“走。”

早点回家早点解脱。

于是,马车拉着两人,踏着风雪朝靠山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