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站在门外，看着惠妃远去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感慨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虽然这些妃嫔进宫都各怀目的，有的是为了陛下的权势，有的是像惠妃和覃贵人那样，真是迷恋上陛下这个人，但这些都不影响明煜对她们的极尽利用。
江林早就看出来了，当初陛下之所以同意纳这些女子进宫，不过是为了方便他左右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罢了。
他也根本不在乎她们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他什么都能拿来算计和利用，包括身边这些女人。
眼看明煜马上要亲自挂帅攻打北周，此次北伐，可能得耽误月余才能回来一次，皇后又身怀有孕不方便侍寝。
众妃嫔又开始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从皇后手上争夺圣宠。
近日，来兴德殿示好的妃嫔络绎不绝。
明煜每日为战事繁忙，对此事从不走心，但等到需要应付这些女子的时候，会问江林具体细节，比如这个给他送过什么，那个又是什么时候来过之类的。
江林生怕搞错，只得随身带个小本子，随时做好记录。
他正拿笔在本子上认真写着。
孟雨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好奇道：“江公公，在写什么呢？”
江林被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居然是皇后，忙将本子往身后藏，“没……没写什么。”
孟雨见他一副做了亏心事，一脸心虚的模样，更好奇了，朝他伸出一只手，命令道：“拿来，给本宫看看。”
“是。”江林不敢忤逆，只得老老实实将小本子递到孟雨面前。
孟雨拿在手里随意翻了翻，上面的内容真是精彩纷呈：
未时三刻，秀嫔送陛下冰糖炖雪梨一盅，加小香包一个；
未时四刻，德妃给陛下送百合糕一碟，并送书一本，书名是《治世》；
申时一刻，淑妃送木瓜雪蛤一盏，加古琴谱一本；
申时二刻，惠妃送陛下梅花香饼一碟；
……
她又往前翻了翻，发现惠妃出现的频次似乎是最高的，一天最起码要来两三次。
孟雨边看边蹙眉，对江林道：
“江林，咱们陛下平时，便是这样处理公务的吗，按这个来访频率，每个女子在他房中再待个一时三刻的，他还能做什么正事？”
江林忙道：“皇后娘娘，您误会了，奴才一般不会让她们直接进去找陛下，会先察言观色，等陛下忙完饮茶或休息的空闲，才会放人进来，且这些个娘娘们也极会察言观色，一般不会久待，送完东西便会走，绝不会逗留。”
孟雨又好气又好笑，将本子还给江林，道：
“那可真是太难为你了，现在烦江公公去帮本宫看一下，陛下是否有空吧。”
江林将小本子收起，谄媚道：“皇后娘娘，您说的哪里话啊，陛下早就有令，皇后娘娘过来了便不用通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江林忙将孟雨往内室引。
明煜正在桌案边奋笔疾书。
孟雨往他那看了一眼，揶揄道：“没想到陛下平时竟然这么勤政，臣妾来得实在太不凑巧了。”
明煜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在桌案边没起身，继续批改手头的奏折，边写边道：
“雨儿，你先坐那等等朕，刚才被临时来的公务耽误了些时间，朕马上便好，一会就能陪你和母后去上香了。”
“好，或早或迟都行，陛下你先忙。”孟雨在椅子上坐下。
江林忙给她上了一盏养颜美容的花茶，太医叮嘱，皇后现在不宜喝苦寒的茶类，只能喝些花茶蜜茶，所以他随时都有备着。
孟雨只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明煜便忙完了，合上奏折，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
“雨儿，等急了吧，朕这便去换衣服，陪你和母后一起去上香。”
孟雨点头道：“好。”随即突然又道：“陛下，午膳时胃口不好，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饿了，想在你这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明煜没多想，对江林道：“江林，去端些皇后爱吃的糕点和甜品过来。”
孟雨嘟嘴道：“陛下，臣妾想吃冰糖雪梨，木瓜雪蛤，百合糕和梅花香饼。”
明煜笑道：“行啊，想吃什么都行，只是一下点这么多东西，雨儿你吃不吃得完呢？”
随即他的笑容便僵在脸上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这四样东西，怎么恰巧是刚刚来找他献殷勤的几位妃嫔端过来的？
再看身边的江林，只见他已经涨红了脸，一副做错事，战战兢兢的样子。
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忙绕到孟雨身边，狡辩道：
“雨儿，你听朕解释，朕在这伏案批改奏折，坐得好好的，是那些女子自己非要送，朕实在没办法，只得让人进来，她们一般都是将东西端过来便走了，而且她们拿来的东西，朕都没吃。”
“几个时辰内，便能收到7、8份糖水，5、6份点心，还有琴谱，书籍，香囊，香包，陛下，你可真忙啊，说什么都是安抚这些后妃背后势力的手段，臣妾看你也挺享受的，还乐此不疲呢。”
明煜忙叫屈，“雨儿，冤枉啊，朕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她们送来的东西，朕可是动都没动，平时都是江林或冷炎吃的。”
说着，睨了一眼江林道：“江林，是不是啊？”
江林忙道：“是是，全都是奴才和冷炎他们分着吃的。”
孟雨也不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没再纠结，道：
“好了，陛下，臣妾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快去换衣服吧，母后还等着在呢。”
里间，江林伺候明煜更衣。
明煜责备道：“江林，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对皇后说啊，连那些女子什么时间来过，送了什么，都和皇后说得清清楚楚。”
江林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直叫冤枉，“陛下，不是奴才和皇后说的，是被她看到奴才记录的小本，才不小心暴露的。”
“嗯，谅你也不敢。”
江林暗中观察明煜的表情，发现他并未真生气。
心情似乎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愉悦。
江林一边给他系腰带，一边壮着胆子道：
“陛下，奴才怎么瞧见，您见皇后吃醋，好像还有点……”
“有点什么？”
“还有点高兴呢。”
明煜想起刚才孟雨兴师问罪的样子，嘴角直往上扬，“那是自然，皇后越吃醋，说明她越在乎朕，朕当然高兴了。”
若孟雨还是如从前一样，对他的事情不闻不问，别的女子向他献殷勤，她也丝毫不在意，那他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越来越在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