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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长相思之不负流年 > 番外 10,小狐妖的独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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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10,小狐妖的独白(6)

她已经记不清到底又过了多久,反正她只管与那些恋酒迷花的公子书生们在娼妓馆里醉生梦死,夜夜荒淫。

仲夏夜,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映入她眼帘。

她装作不以为然,任由一公子搂着,与相柳擦肩而过。

相柳的眼里掠过一丝丝惊讶,低声问道,“你还没走?”

她装作没听见,故意往公子怀里钻,婀娜的身姿,尽显娇媚之态。公子的眼直勾勾地停在她半遮半掩如玉脂般的酥胸上。

相柳并不在意,漠然地往走廊尽头走去。

她忍不住驻足回眸,视线中只余一个挺拔的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冷冽。

半夜,她从睡梦中醒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皆是那白衣身影,自莺歌燕舞中穿过,又与她擦肩而过。梦中相柳漠然地睨着她,一如初见般冷酷无情。

她实难再入眠,干脆披衣走出屋子。

没了歌舞喧嚣声,打烊后的娼妓馆一片宁静祥和,如墨的夜色中,走廊尽头的雅间,灯竟然还亮着。

她想去看一眼,又不敢靠近,只得懒散地靠在廊柱上,独自喝着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等什么,或是在期盼什么。

又过了许久,橘黄色的光线随着门的打开,迫不及待地从门洞处映射出来,两位锦衣公子从屋内出来。

公子们经过她身旁时,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鄙夷中又带着几分嫌恶。

她望着大开的门扉,也没多想什么,提着酒壶就大步走了过去。

相柳正从屋内出来,险些与她撞上。她却借着几分醉意,整个人顺势扑入相柳怀中。

相柳一惊,忙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开。

她鼓起勇气,微仰起头看着相柳,泪眼盈盈地说,“奴家爱慕将军,想要常伴将军身侧,生死相随,为妾为奴皆可,只求将军莫要赶奴家走。”

相柳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语气更是冰冷,“我非你良人,莫要横生执念。”

“怎就不是良人?将军是奴家见过的,世间最好的男子。没有人…能比得上将军。”

她想要抚上相柳的心口,却被一双大手无情地挡了回来。这些惯用的伎俩,此刻怎就一点都不管用了。

相柳不屑地笑了笑,讥嘲道,“世间最好的男子?你都没看过这世间万物,又谈何世间之最?”

“我…”她竟一时语塞,相柳说的没错,她自修炼成人起就在清水镇,走得最远的不过是西河街尽头的酒铺子。她确实没有看过纷繁尘世,可她自认已找到心中最好的风景,若是没有眼前这个人,世间万物又如何,万般繁华不过是另一场醉生梦死。

相柳的眼里已再没有一丝温情,满是挥之不去地冷意,在这本是凉爽舒适的秋夜里,让她备感寒意料峭。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怜悯地说,“妖怪天性爱自由,我给过你三次机会放你自由,你却在这为了不值当的人画地为牢,真是愚蠢至极。”

“奴家仰慕将军已有百年,奴家心甘情愿,不觉是牢狱。”

相柳嘴角微扬,尽是嘲讽,说道:“你说你仰慕我,你又何曾了解真正的我?不过是看上我一副生得还算不错的皮囊。但你可知我被世人唤做九命相柳,因为我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我若是换了一张脸,你还敢说你仰慕我百年吗?”

说话间,相柳步步向她压迫而来。

每走一步,他的脸就变幻一次。时而是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时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时而是一俊俏的玉面公子,时而又是一长满雀斑的中年男子,甚至其中有一张脸,与那个被她咬断了脖子的恩客一摸一样。

她是狐妖,自然也会变换容貌,但她从未见过像相柳这样信手拈来,凭空而生。每一次变幻,都好像只是在恢复他原本的容貌。

相柳眸色幽黑,拂了拂袍袖,又说,“你替我收集整理了那么多年的密报,却仍看不清局势,你根本不明白我走的是什么路,你又可知我这双手数百年来沾染了多少的鲜血?就你这样,今夜在这谈什么仰慕,说什么生死相随。”

她将将从刚才的变幻中缓过神来,拿衣袖掖了掖眼角的泪水,倔强地说。“奴家…奴家可以慢慢去了解的。将军要求奴家学什么,奴家都可以去学。奴家也可以为将军雨夜送伞,洗手做汤羹。”

相柳凝视了她许久,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想再与她多言。

她眼见着相柳从她身旁走过,没走几步的距离,她想要去追,可是相柳的身影已化作雪花,消散在廊上。

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仿佛还站在走廊尽头暖黄的烛光里,而眼前背光的阴影里,已是一片冰凉的狼籍。

隐隐的啜泣声在长夜中回荡着,那些短暂的温暖此刻全都化作了凛冬的雪花,覆在她心间,寒意绵绵。

第二日,老鸨告诉她,“你走罢,不要在这里守了,相柳大人以后都不会来这取密报文书了。”

走?她只觉自己根本无处想去。即便相柳不来也没关系,她可以去山里偷偷看他,可以去回春堂隔壁远远的望一望他,都是好的。

即便相柳看她时,只剩嫌恶与冷意,她也不在乎。

又过了几日,小兵来取文书。

她把密报文书,高辛送来的信以及两坛酒,一并交给小兵。

小兵整理着一摞文书,她看着小兵。看着看着,她心里竟生出一丝羡慕来,若是能做这个小兵,默默的守在将军身边,也是好的。

“你是将军身边的人吗?”她的指尖看似无意地轻轻掠过小兵的手。

小兵整个身子都仿若触电般轻轻一颤,答,“是,我是军师的近身侍卫。”

“你平日,都需要做些什么?”

“给军师备膳,整理文书…”小兵说道,“还有军师吩咐的一些杂事。”

“就这么简单?”

小兵看着她,眼神逐渐迷离,木然地点点头。

她嫣然一笑,朝小兵轻轻吹一口气,小兵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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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幻作小兵的模样,捧着文书,拎着两坛酒,大摇大摆地走进营地。

营地里三三两两的士兵从她身旁走过,与她颔首招呼,她亦颔首回应。可是这里的木屋都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哪间是哪间。

她拉住一巡营的士兵,装作不经意地问,“军师此刻在营中吗?”

“在,晨练结束后就回屋了,此刻应该在处理文书。”那人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指着其中一间木屋,说道,“那么多东西?你直接送屋里去呗。”

“哦…在屋子里?”她喃喃,眯起眼看着那人指的方向。“那我先去了。”

原来这就是相柳在营中的生活,每日早晨都要练兵,然后回屋中处理文书。然后呢?用午膳?午膳之后又会做什么?

她边饶有兴致地琢磨着,边敲门进屋。

屋子里陈设简单,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木制的床榻前,交错摆放着两张木案。

相柳正坐在其中一张木案前处理文书,木案上还摆放着一摞又一摞的文书。

另一张木案上凌乱地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花草,有些娇艳动人,有些她却从未见过。案前的兽皮地毯上,一清秀瘦小的男子盘腿而坐,他怀里捧着一捣药的罐子,一手握着捣药杵…

男子的脑袋搁在木案上,正在酣睡,袒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处,赫然可见一暗红的淤痕。仔细瞧着,这淤痕又勾勒着隐隐的唇形….

她心里猛地一惊。

只见相柳随手拿起一小石子,漫不经心地轻弹一指,石子稳稳当当地掷在男子头上。

男子“哎呀”低呼一声,捂着刚才被小石子砸到的地方,愤愤不平地看向相柳。

原来是个女子…

相柳的眼里含着笑意,冷峻的脸庞因着这抹笑意,如春水一般柔和。

她放下酒坛,又将文书放在木案上,边装模作样地整理着,边忍不住偷瞄相柳。

相柳并未留意她,只顾朝那女子勾勾手指,“小夭,你过来。”

原来那女子叫小夭。

小夭乖巧地挪坐到相柳身旁。

相柳抬手揉揉她脸上因木案的不平整而留下的粉嫩压痕。

小夭侧仰着脸由他揉捏,嘴上却不饶人,揶揄道,“大人如今是真不怕人说你好男风。”

相柳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手却加了好几分力道,“又胡说八道?”

小夭嚷嚷着直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小五还在呢。“

相柳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一瞬后,他的脸色骤然阴沉,眼里闪过一丝冷冽。

“没…没旁的事,我出去了。”她身子一颤,仓惶地跑出屋去。

那一瞬,她只觉相柳已识破了她的幻术,似乎下一秒就要露出尖锐的獠牙,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挖出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