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眼底的悲色散去,面容上重新浮现了笑意,他的身体依然站的笔直,就如同当年去到青宁城时候一样,似在顶天立地。
“做你想做的事情便好,天塌之前,有我撑着。”
大祭司微微笑着。
神子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微微躬身,轻声道:“天还塌不下来。”
虽然神教内部争执严重,所选道路也是截然相反,可还没到你死我活那种地步,何况上面还有教皇大人一直在俯瞰所有人。
大祭司点了点头,然后道:“大神官那边派了人去接单弘毅,大概已经猜到你会安排人在回路上截杀。”
安排人去杀死大神官亲传弟子,审判王庭判司这种事情,其实是上不得台面的,神子这次会这么做,即便是非常了解他的大祭司也感到有些意外。
神子淡淡道:“既然李子冀已经开了口,我当然要做出回应。”
何况,他也必须对大神官的针对做出回应。
大祭司忽然感觉很有意思,以前的神子可是很少会去理会教士团或者审判王庭的:“你认为单弘毅杀得掉吗?”
神子低头继续翻阅着教经,轻描淡写道:“如果杀不死单弘毅,那就是柯西里的无能,而柯西里绝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能的人。”
大祭司笑着道:“所以单弘毅一定会死?”
神子点了点头:“所以单弘毅一定会死。”
......
......
长泽神殿距离神山的距离是很遥远的,柯西里原本打算守在归途截杀,却又担心蹲守错了路,等不到人。
蹲在神山脚下是一定能等得到人的,可要在神山脚下杀死单弘毅,柯西里觉得这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情。
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长泽神殿。
柯西里这个名字很怪,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只是依稀记得,从自己刚刚记事的时候,所有人都管他叫柯西里。
以前他也曾问过大祭司,师兄戚川的名字就很好听,也很正常,为什么当初要给自己起这么古怪的名字?
大祭司只是笑着说这个名字不是他起的,他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叫的。
所以莫名其妙,不知为何,柯西里就成了柯西里的名字。
他是大祭司的第四个的弟子,年纪最小的一个,二十八岁的四境修士,生性顽皮,吊儿郎当,和懒惰至极的穆小宁对比起来截然相反,他最喜欢的就是整日里四处闲逛,将双手枕在脑后,吹着口哨哼着小曲儿,漫无目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天黑停在何处便在何处睡下,有时候在山上,有时候在街头,还有几次是睡在水下。
如此随性的柯西里有很多奇葩的特点,比如其中之一,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决定去吃面,那就认真的,仔细得吃完。
决定日落之前走完一座山,那就绝不会早一分,绝不会晚一分。
现在既然决定了要杀单弘毅,那单弘毅就一定要死。
只不过当柯西里哼着小曲儿唱着歌来到长泽神殿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氛围里,他能够感受到所有神教教众以及信徒的喜悦和激动,但偏偏这些情绪全都被莫名其妙的压制着,并没有尽情释放出来。
最关键是,单弘毅不在长泽神殿。
他有些迷惘,找了处角落蹲着,困惑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不对劲儿啊。
没听说单弘毅出发了啊,而且刚才问起单弘毅在不在的时候,神殿教众好似见了鬼一样脸色大变,难不成这家伙破五境了?
那自己可真对付不了,也绝不是自己无能。
难道还要去买点礼物提着送过去?
否则见了面多尴尬?
思考了好半天,柯西里张嘴朝着面前路过的老太太鞋面上吐了一口痰,然后在老太太破口大骂声中小跑着离开,还没等平复下来急促的喘息之后便刚好看见有两个穿着审判王庭教袍的修士狗狗索索的走过来。
没办法,时代变了,单弘毅死了,他们这些原本的狗腿子现在可谓是过街老鼠,被长泽地区所有人唾弃着,走路都不敢挺直腰板。
“二位,单弘毅去哪里了?”
柯西里拦住了二人的去路询问道。
二人本以为是来找茬的,可抬头看见柯西里那纯洁的目光,以及那身四境修士的强大气息,当下就是哆嗦了一下根本不带犹豫的将事情经过来说了一遍。
“死了?”
柯西里惊呼一声:“我还没动手,他竟然敢死?”
而且这个叫李子冀的,这么狠吗这小子?
刚入四境就杀了单弘毅?
这不是抢活儿吗?
问清楚了单弘毅的尸身在哪里后,柯西里就快速离开了长泽神殿。
李子冀杀单弘毅这件事最开始是打算保密的,可这件事太大,这段时间李子冀到处杀人的事情也根本瞒不住,所以后来上官无敌在询问过李子冀的意思之后也就没打算隐瞒。
所以随着时间流逝,整个长泽地区都知道了单弘毅已经死了的消息,只是目前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回神山。
长宁城里。
柯西里首先见到了上官无敌,上官无敌当然认识柯西里,在震惊之余也猜到了对方的来意,然后便引着来到了单弘毅的尸身处。
“判司大人被李子冀一剑斩杀,事后李子冀飘然远去,不知去向。”上官无敌简短的说着来龙去脉,在即将推开放着棺椁屋门前小声提醒道:“祭司大人,除您之外,破军大人也来了。”
“哦?”
柯西里挑了挑眉,然后推门进去,的确看见审判王庭的破军正脸色阴沉的站在单弘毅尸首一侧。
破军并不是大神官的弟子,也不是审判王庭的判司,他是神庭的神侍,地位并不比判司低,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护送单弘毅回神山,所以他特意比柯西里更快一步来到长泽。
只是却没想到,李子冀比他还要更快。
柯西里脸上露出了标准的笑容,然后活动了一下肩膀,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木笛,走到了破军身前站下,干咳一声。
“滴滴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