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沉闷的响声,惊醒了白玉城里还在沉睡的百姓们,也让题诗楼里那些仍旧沉浸在李子冀所作咏梅诗之惊艳的读书人纷纷匆忙起身,一双双目光全都朝着窗外探了过去。
整座城似乎都在震颤着,就好像是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地震,积在房梁上的灰尘都在随着这股莫名的震动簌簌掉落。
“那是什么?”
有人骇然的看着白玉城外,在漆黑的深夜当中,似乎正有一个庞然大物行走在天地之间。
白玉城内的所有人全都走出了房屋看向了城外,甚至就连不少的儒山弟子以及镇守在白玉城的大儒都是眉头紧锁。
他们看得分明,那行走在城外的赫然是一尊宛若山岳般高大的巨人,完全可以用顶天立地来形容,头颅穿行在云雾之中,行走之间撕开了密集的黑云,使得月光得以穿透洒下。
即便是城内最高的题诗楼,也仅仅只是到巨人的脚踝。
先前那一道道沉闷的响声正是巨人迈步行走所造成,无数人的目光全都充斥着惊骇与震撼,这是真正的参天巨物,其站在那里,就真的像是行走的高山。
或许还因为距离白玉城越来越近的缘故,巨人每走一步双臂随意摆动间都能够掀起阵阵狂风,猛烈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声音颤抖,抬头仰望,就像是蝼蚁仰望神明,这种巨大的体型差距令人不自禁就会自骨子里生出畏惧。
狂风卷飞了白玉城内的无数纸张,在空中被这股强横的力量撕成碎屑然后再缓缓落下,就好像是六月的雪,只是在月光下并不会融化。
一位儒山弟子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抬手化成一道文气壁垒,将一定范围内保护进去,使得四周再度恢复平静,类似于这样的场面在白玉城里处处皆是,巨人行走间带来的波及也随之被隔绝在外。
“北海巨人!”
有儒山弟子沉着脸开口,瞬间就在白玉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北海巨人为何会去儒山?”有人满脸不解,别说是他们,就连在场的许多儒山弟子对此都是一无所知,一双双目光全都汇聚在了屹立在白玉城上空的五境大儒。
大儒没有开口,只是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北海拒绝参加割草行动的缘故,导致天下各个势力对于北海全都保持着戒备与敌意,所以哪怕是观圣卷这种事情儒山邀请了很多人,却也唯独没有邀请北海。
可现在,北海似乎不请自来了。
他们为了什么?
望着那参天巨人,许多儒山弟子的脑海中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镇守在白玉城的大儒并没有送信回儒山,因为如此庞然大物,此时此刻儒山也能够看得清楚。
他有种预感,这次观圣卷,不会太平静。
巨人几步迈出就已经走过了白玉城,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似乎在其眼中根本就看不见这座被无数读书人引以为傲的地方。
只是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继续吟诗作对的兴致。
......
“看样子我们好像并不太受欢迎。”
巨人肩上站着一个少年,深蓝色的眼眸宛若琉璃,他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衣服,左半边是黑色,右半边是白色,以中间为线,黑白二色泾渭分明。
望着脚下宛若蝼蚁一般的无数人,又抬头看向了那座隐隐震动起来的儒山,少年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随意说道。
巨人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宛若雷鸣,轰隆隆的响彻在云霄之上:“是的。”
正所谓不请自来是恶客,何况北海还是以如此盛大,如此惹眼的方式来到了儒山,想不引起注意都很困难。
“你觉得我们会不会被赶出去?”蓝瞳少年望着儒山上涌现的五境大物气息,蓄势待发,似乎十分警惕他们的到来。
“不会。”
北海巨人再度回答,只是这一次就只有少年自己能够听得见,天地间再也没有那般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
“我也觉得不会,上门即是客,儒山素来讲究道理规矩,又哪里会做出赶人离去这种无礼的事情?”
蓝瞳少年望着那道山峰,眼中带着浓烈的好奇和兴趣:“圣朝的李子冀,神教的神子,佛门的佛子,儒山的墨影,还有各个势力的顶尖天骄,我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们见一面。”
少年从怀中抽出一条红布仔细擦拭着双手,他的那双手十分的白皙,甚至看上去都不能说是一双手,更像是琉璃铸就而成的艺术品,看不见一点瑕疵,在那完美之下,能感受到丝丝危险浸透而出。
能有机会和这些人交手,不得不说是一件十分令人兴奋的事情。
“你不该来。”巨人沉默着,声音却响在了少年的心底。
身为北海的未来,尤其是在拒绝参与割草行动的前提下,再加上这次来儒山要和异教联手做的那件事,到了最后必定会极其危险,北海的未来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承担这种风险。
蓝瞳少年面无表情:“如果我不出来,又如何才能名满天下?”
从新历三十一年冬到现在,李子冀用了数年时间名传天下,即便是圣朝之外的世界,哪怕没见过李子冀,但一定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神子与佛子更不需说,他们天生就被世人所知晓。
只有北海声名不显,因为北海始终活动在北海范围,很少去到外面。
少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儒山:“如果我不名满天下,又如何能够得到这整个天下?”
巨人似乎没想到少年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执掌北海还不够,甚至还将目光放到了整个天下上:“你想得到整个天下?”
蓝瞳少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穹顶之上的罡风吹动着他的长发与黑白衣衫朝后高高扬起,他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得到整个天下,我也不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朝着前方的儒山握了过去。
“所以,这偌大天地,我只要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