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宋时鼻尖动了动，顺着味道浓郁的旅馆东侧走去。
地上还有好几道拖行的痕迹。
一直蔓延到旅馆东侧的一个深度只有四五米的小巷子。
宋时记得那条小巷子连接的是另一家旅馆的后门。
成日里都堆积着两家的垃圾。
宋时走了十几米，小巷子近在眼前，刺鼻的味道加重，隐隐的火光在地面投射出一道倾斜跳动的影子。
宋时看了眼周围，深夜1点，街上还有未归家的行人游荡。
不过暂时没有人靠近这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
宋时闪身进去，扑面而来的火光灼热得烫脸，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脸。
“你来了？”
唐柚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
宋时眯起眼睛看去。
唐柚背对着她站在一堆不知名的燃烧物前，跳动的火焰带着她的背影晃动。
她扭过头来，略带婴儿肥的面庞被火光照成朝霞的颜色。
“我把他们烧了。”她轻声道。
宋时心尖一颤，朝那堆可燃物中看去，一些类似于人类肢体形状的焦黑物体在火焰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火系的温度极高，那些黑色物体由外向内被烧成粉末，体积在一点点变小。
唐柚的心理素质让宋时刮目相看。
但现在她最担心的一点是，“监控怎么办？”
旅馆收银台上方有一个监控，她走过来的巷子拐角处有两个监控。
收银台的监控好说，是自己的，可以清除记录，但另外两个监控……
“那两个监控去年就坏了，一直没有人来修。”唐柚道。
宋时松了口气。
在她们对话的十几秒时间内，火焰将剩下的骸骨燃烧干净。
唐柚有意识地控制，火焰没有向周围扩散，渐渐熄灭。
地面出现一片燃烧过的焦黑，中间躺着一层灰状物质。
两边的墙面也被熏成黑色。
“明天城保队的警员那边就交给我，你什么也不知道，一整晚都在睡觉，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唐柚安排好接下来的事。
她要独自面对。
宋时知道唐柚心思缜密，在如今这种几乎毁尸灭迹的情况下，她说什么，真相就是什么。
点了点头，宋时视线无意间落在唐柚的手上。
她紧紧攥着睡裤，很明显的抖动。
眼睁睁看着三个人被火烧死。
火还是自己亲自点的。
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都承受不了这么冲击性的画面。
但唐柚还能头脑清晰地安排接下来怎么洗脱嫌疑。
“他们不死就是你死，杀了他们以绝后患，你做了最明智的选择，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她不在场，只留唐柚和汪鼎两人，最后的结果只会是鱼死网破。
那三个人不会放过唐柚，唐柚也不会任人宰割。
她被逼入绝境，一定会在旅馆里点燃那三个人，破旧的旅馆到处都是可燃物，火势必会难以控制，最后整个旅馆都得付之一炬。
这件事换成发生在宋时身上，她会和唐柚做出一样的选择。
赶尽杀绝才能安枕无忧。
魏煜宇没有在她还是个普通人之前弄死她，结果呢，被她送监狱执行死刑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悟出来的道理。
唐柚的接受能力比宋时想的好太多，她的安慰是唐柚早就想明白的道理。
唐柚绕过那一堆骨灰，看了看转角正对她们的摄像头，和宋时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痕迹我来清理就可以了。”
宋时看了一眼光脑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1:30。
他们五人小队约定明天8点集合。
宋时最终还是选择和唐柚将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打扫干净，然后嘱咐唯一活下来的目击证人——老头。
他的证词和宋时的一样。
都是在睡觉，什么也没有听到。
做完这一切，宋时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唐柚则进入到汪鼎的房间查看他的情况。
宋时再次洗了一个澡，将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全部洗干净，躺在床上已经是三点。
宋时头一沾枕头，快速入眠。
清晨6点，楼道来往密集的脚步声，以及“啪啪”敲门声打断了宋时的睡眠。
“开门！城保队例行公务，请配合。”
宋时烦躁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下床开门。
“干嘛？”
门外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员。
“昨天晚上1点左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宋时倚在门上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没有，那会儿我已经睡下了。”
“你确定吗？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有录音，如果你有撒谎、隐瞒等行为，事后我们会追究你的责任。”站的位置比较靠前的警员严肃道。
他的同伴正托着光脑的摄像头，对准宋时，进行全程录像。
宋时半点不慌，“我确定。不过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这涉及到受害人隐私，我们不会透露给你。”警员冷漠无情的关闭光脑，“如果你回想起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宋时轻“嗯”了声，关上房门。
对面房门被敲响的声音传来。
虽然仅仅睡了三个小时，被这么一折腾，宋时也没了睡意。
洗漱完换好衣服，宋时从箱子里抽了一支营养液，拧开盖子推开房门，一边小口小口抿着，一边朝楼下走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收银台面上，主基调为红色的小招财猫孤零零立在那里。
没见唐柚和汪鼎的影子，应该是被带回了城保队审问。
整个酒馆都被警戒线围上。
酒馆在十字路口，人来人往，忽然出现一条警戒线，上班经过这里的人都注意到了。
不过这种场景在联邦外城并不稀有，谁家附近没有个命案现场、枪击械斗，大家见怪不怪，只淡淡看了一眼就匆匆赶路。
警戒线外圈还站了三五名交谈着的警员。
宋时稍微走近，那几名警员交谈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她听得很清晰。
“审讯那边没什么问题，最多围两个小时就能撤了。”
“真是人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居然有人敢觊觎觉醒者，还是火系，他们要是目标换成那个治愈系的，说不准还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