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珈安慰道:“你莫紧张,一切有我。”
“嗯。”凌华的手攥紧了手上的红绸。
很快迎亲队伍便回到了祝府。
拜堂之后,凌华便被送入新房内。
夜幕落下,新房内红烛摇曳。
绣花的绸被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寓意着“早生贵子。”
红盖头被挑起,祝珈的面容映入凌华眼前,两人面上浮现红晕,纷纷羞涩地垂下头。
满室的红烛燃了数个时辰后熄灭。
婚后的日子初时一如凌华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只是好景不长,她嫁给祝珈后,三年未曾有孕。
即便是原本态度和蔼,极善待凌华的祝母,这下心里也颇有怨言。
有意无意在小夫妻二人面前,提起了纳妾之事,只是被祝珈态度坚决拒绝了。
调养身子,助孕的汤药凌华喝了不少,只是却依旧未能有身孕。
时间一长,祝珈也顶不住祝母的压力了。
成婚第五年,祝珈纳了第一名小妾,不过3个月,那小妾便身怀有孕。
祝珈出现在凌华的房里,与凌华保证道,待那妾室将孩子生下后,便会将那妾室打发到乡下去。
凌华没有说话,若有若无地点点头。
祝珈离开后,她怔怔地看向窗外的鸟笼。
鸟笼中,一只金丝雀无精打采,时不时啄着鸟笼的门。
这只金丝雀,是前些日子,祝珈为了哄她开心带回来的。
只是,自从被关在这笼子里后,这只金丝雀便整日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连身上的羽毛都暗淡了。
她缓缓走到了鸟笼旁,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高墙大院。
突然伸出手,将鸟笼的门打开。
笼中的金丝雀清脆鸣叫一声,振翅从笼中飞走。
看着远远高飞的凌华,这些日子以来,凌华首次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真好啊......
孩子生下来了,但是小妾未能送走,祝珈也再未提起过此事。
成亲第七年,祝珈考中进士。
而这一年,凌华成功怀上身孕,一举生下了龙凤双胞胎。
同年,祝珈又纳了第二名妾室,在凌华已经生下孩儿的情况下。
喝下年轻貌美的妾室敬的妾室茶后,祝珈一脸心疼地将柔美的妾室拥入怀中。
带着小妾离开,眼神自始至终都未曾落在凌华的身上。
凌华怔怔地看向二人相携离开的背影,眼中又出现了茫然之色。
不对,不对......
到底是哪不对呢?
她想破脑袋也未能想起来。
成亲第十三年,祝珈考中了进士。
此时的后院中,又多出了几名妾室。
她与祝珈的情谊,从一开始的两情相悦,经过岁月的蹉跎后,到如今的两两生厌。
人没有变,不过是人的心变了。
凌华对这种日子开始厌烦,她不想困在内宅之中。
但是想到了两个孩子,她的心又柔软了起来。
成亲第二十五年,两个孩子已然成亲,各自有了各自的人生。
此时的祝珈官拜三品,位高权重,贤妻美妾在怀,志得意满。
但是凌华已经不将祝珈放在眼里。
自两个孩子成亲后,对祝珈的态度便极为冷淡。
而如今,她已年老色衰,祝珈已经多年未曾踏入她的房门。
两人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凌华去探望怀有身孕的女儿之时,宽敞的街道上传来了铮铮马蹄声,她掀起帘子看去。
原来是北境击败外敌的将士们班师回朝了。
为首的是一名身披盔甲、面容坚毅的女子,正是这次的主将。
车夫将马车赶到一旁,凌华眼神直勾勾落在了那为首的女子身上,直至队伍走远。
到了女儿家,她心不在焉,脑海中始终盘旋着那女子英姿飒爽的模样。
草草慰问了女儿几声,很快便回府了。
夜间,祝珈酒过三巡,难得地在后宅当中说起了朝中之事。
“这书诚兄的夫人,好生大胆。一个女子,不在家生儿育女、照料后宅,整日在军营中厮混,与一众将士们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若不是书诚兄心善,早就休了她。”
“这女子不过是侥幸打了败仗,竟在圣上面前口出狂言,欲以本次军功求一道休夫的旨意,简直是倒反天罡。”
他眼中醉意朦胧,即便如此,口中说出的话,却极为刺耳。
一众小妾们纷纷附和道:“老爷,您说的是,那女子怎如此不识好歹。”
有小妾揣测道:“莫不是那女子在军中有了相好的,便想着回来与林大人和离?”
“若是和离便罢了,这怎还想着休夫,这可是莫大的羞辱。”
......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凌华筷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众人一顿,纷纷看了过去。
凌华眼神扫视众人,最后落在了祝珈身上。
“那人有自己的名字,她叫孙淼琦,是圣上亲封的三品威武将军,不是什么别人的夫人。”
“若是没有她,你们或许连坐在这安然喝酒吃菜的机会都没有,又有何资格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在对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或许也该看看自己配不配。”
厅内一静,丫鬟们瑟瑟发抖,小妾们垂下头不说话了。
祝珈酒醒了几分,听到了凌华的话,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一个妇道人家,都懂什么?”
“莫不是你也想学那人一般,抛头露面吗?若是再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我便休了你。”
凌华的身子一颤,烛光摇曳昏暗,祝珈看不清凌华面上的神色,还以为凌华是怕了。
心中生出了几分得意。
他瞥了一眼凌华已经不再年轻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想到了膝下的两个孩子。
最终决定再给凌华一次机会。
他酒气褪去了几分,“好了,下次莫要再说出如此不符合身份的话,这次便算了。”
凌华突然站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原来,是这样吗?”
见凌华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姿态,祝珈大怒。
口中怒骂:“你......”
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凌华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他呼吸一窒,夫妻相伴二十五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凌华。
喃喃道:“凌华......”多年后,他再次唤起了凌华的名字。
凌华手一抬,眼神落在了他身上,轻声道:“抱歉,结束了。”
“还有,谢谢。”
祝珈的身子在众人的凄厉惊呼中粉碎。
祝珈消失后,眼前的画面像镜子一般被打碎。
凌华畅快一笑,意气风发。
这一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