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义,先生教导,成叙铭记于心。”
白仲,这个游走于山间村野的医士,绝非等闲之辈!
从他对成叙谈话之中,成叙就能窥探一二。
只是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成叙也不敢多问。
白芷也算是被昭阳劝住了,毕竟没有谁想过嫁人就是去送命的!谁都想嫁个好人家,余生好好享受人间繁华与喜乐。
这几日,白芷也不见来成叙的屋中吵吵闹闹了,习惯了,倒显得有些安静了。
“你是如何说服白芷的?”
成叙好奇,固执的白芷为何被昭阳三言两语就劝住了?昭阳说了些什么?
“好奇?”
昭阳故意卖关子。
不用说的,成叙自然是好奇,不然就不问出口了。
“就不告诉你!”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拿身份说事。一般正常不傻的人都知道,如今正是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刻,若不是能力不足之人,又怎会坠入崖底呢?
既然是无用之人,那白芷又何必把自己的一生押在一个失败者的身上呢?
“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把白芷吓跑了?”
成叙也只能想到这个。不过,他能有什么坏话可让人非议的?
这个自信,成叙还是有的。谁让他是人中龙凤呢?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自信爆棚。
“你可是大蒙国的君王,你能有什么坏话让人说的?”
果然,成叙从昭阳口中听到了他想要听到的话。
身为君王,不可随意议论,这就非议,要定罪的!昭阳身为公主,深知这样律法,自然不会触犯的。
“大蒙国的君王?谁知道以后还是不是呢?”
山谷外的世界纷争不断,他们被大雪隔绝,暂时远离了纷争,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待他们出去之日,想必,外面就变成另一番天地了。不知自己的那些至亲如何了?成叙只能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祈求神明。
神明在上,佑我大蒙国,佑我母亲和长姐!
可是,神明能听得见吗?
在人最绝望之时,神明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成叙,你莫要多想。”
安慰的话,昭阳也只有这么一句。因为她也知道,一旦发生了宫变,那皇城必然会血流成河,染红了皇宫的每一寸土地。
而她的父兄,也在这其中。
生逢大蒙国和晋安国改朝换代,他们被迫得面对这些纷争。
没有人想看到自己的至亲手足相残,谁死谁伤,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可命和现实就是这样,皇位只有一个,人的贪欲无穷无尽。
“昭阳,若走出这个山谷,我不再是大蒙国的皇子,君王,我们…”
没有大蒙国的皇子,君王,这层身份,他和昭阳的关系,会不会不成立了?
昭阳是和亲公主,她要嫁的是大蒙国的君王。眼下,成叙的父皇已死,国不可一日无君,想来成翰已经登基为皇。
成叙若想从成翰手中夺回皇位,并非易事。
倘若抢不回来,他和昭阳何去何从?
“我们已是夫妻,我皇兄把我昭阳交给你,就算我不信你,我也该信我皇兄。”
当初司徒渊把她交给成叙的,司徒渊是昭阳的兄长,她母妃已经不在了,司徒渊的话对昭阳来说就是父母之命。
就算昭阳不喜成叙,但司徒渊既然把她交给了成叙,无论成叙是何种身份,昭阳都是成叙的人,生死相随。
“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渊王殿下的托付,连累你跟着我一起受罪!”
成叙惭愧,他之前还大言不惭地同司徒渊说,他定会保护好昭阳,不会让昭阳受欺负。如今还未离开晋安国的地界,他们大蒙国的人就当着成叙的面,欺负成叙,欺负昭阳,甚至要置他们于死地!
“我原谅你了!”
昭阳面带微笑,诚恳地说道。原谅,自然是要原谅的。因为昭阳知道,这些事情,并非成叙所愿。
成叙也希望他们一路平安,无风无浪,回到大蒙国。奈何人心,谁也看不透,自己的至亲,要把他们置于死地,他们防不胜防。
“昭阳…”
成叙不知说些什么好!还好是昭阳,还好昭阳能看得透彻,理解他的难处。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哪怕是帝王之家,也有苦难言。此次遇害,成叙也算看清了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了。
有些人和事,真的只有遇到了才会懂。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只是真的太大了!
…
“你这一晚上都去哪了?”
天刚刚微亮,跑了一夜的鸢尾终于回来了。鸢尾彻夜未归,霍山河彻夜未眠。
“你不需要知道!”
鸢尾的行程鸢尾不愿透露给霍山河知道。
霍山河担忧了一个晚上,得到这样的回复,心中自是不痛快,满腹火气涌上心头,一开始口不择言。
“是,我不需要知道,反正你从来都不把那一纸婚约放心上。”
这一刻的霍山河像是受了万般委屈,不吐不快。
这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本该是欢喜之事,可如今,每提及一次,就会有人心痛一次。
定下婚约之人已然不在,这婚约也只是一纸婚约,不履行也罢!
霍山河的委屈,只有他自己把那一纸婚约放心上。
“那本就已经不存在之事,本就是你一厢情愿!我合该这样的态度!”
鸢尾也烦不胜烦!明明都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霍山河还一次一次地拿这些来说事,还要鸢尾如何对待?
“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再如此纠缠不休,鸢尾真的要动手驱赶霍山河了!到时候,莫要说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事!
“你要对我动手?好啊!那你就对我动手!”
霍山河的一腔深情,被鸢尾一次又一次地消磨。再情深也抵不过,鸢尾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对他的伤害。
很多时候,霍山河告诉自己,要么就这么算了吧,何必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呢?
可是转头一想,又不甘心!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他们指腹为婚,年少时两情相悦,他等了她这么多年,岂是一句说算了就算了呢?
霍山河能理解鸢尾的苦衷,但鸢尾不曾有过一刻抛开她身上背负的东西,肆意放纵一回,听从自己的内心,心疼霍山河一回。
霍山河知道鸢尾如今的态度是对他好,但这样的好,不是霍山河想要的!
霍山河想要的,是与鸢尾并肩而战,一起扛鸢尾身上背负的东西。
只是,鸢尾身上背负的是血海深仇,是人命,这些岂是一两句话就能匀给霍山河,让霍山河替她分担的?
若把霍山河拉扯进来,只会让鸢尾背负更多,更多…
鸢尾把自己的剑拔出来,剑芒直戳霍山河的胸膛,冷冷地说道:“霍先生这是当我不敢吗?不如试试?”
如果一刀能斩断了她与霍山河的那一纸婚约,那些暧昧不清的情丝,鸢尾下得了这个手!
霍山河,求你,别逼我动手!
鸢尾心中祈祷着。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但手上的剑没有丝毫退让。
霍山河不是在逼她动手,而是,让霍山河放下这些,是让霍山河比死还难受。
若在死和放下顾惜之间做一个选择,霍山河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
“你动手吧,我不怪你!我唯一要求就是等我死后,把我的尸体带回利阳,安葬在我们小时候时常去的那片桃林之下。”
也唯有死才能让霍山河放下对顾惜的感情。霍山河愿意让自己死在她的手上,沾上他的血,不她现在是鸢尾还是顾惜,她都会记住霍山河,记住霍山河是死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