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妃走了,他的皇兄走了,如今,他只剩下昭阳了。
那天,他就睡在苏清晚身边。那天,他睡了个很长的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只是他睡得并不踏实,偶尔会说呓语。
苏清晚知道,司徒岚的离世对他打击很大,大到他快承受不住了。
…
中宫,烛光昏暗,皇后坐在床榻上,她的面前跪着一位穿着夜行衣,看不清面目的人。
“想不到,有人比本宫还急,只可惜只除了司徒岚这个不足为患的废物。”
司徒岚毫无野心,众人皆知。偏偏,指向他的证据凿凿,容不得他辩解。这些人也把刀口对着他,让他不得不死。
他,死得冤!
“此人不知是敌还是友?”
黑衣人问道,一听,竟是女声。
“哪有什么朋友?总有一战,一比高低,只不过,是巅峰之战。”
何来的朋友?那个位置只能坐一人。都是冲着那个位置来的人,如何能成为朋友?但皇后知道,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一定是她和司徒景最后的对手。
如此想来,他们目前暂且还是盟友。
“将军那边传信,以皇帝的身体状况,那药怕是撑不了多久,至多三个月,望皇后娘娘加快脚步替四皇子摆平障碍。”
皇帝身体撑不住了,有的人的野心也等不了。
“本宫自有安排,你让将军静候本宫口令,切勿鲁莽行事。”
她才是这整件事的谋划者,别人只是打配合的。皇后觉得有必要提醒她那兄长他的身份。
“是,属下这就回去传达皇后的懿旨。”
黑衣人抱拳行礼,眨眼间,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皇后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阴冷地笑着,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接下来,又该轮到谁呢?”
似乎,所有人的命,就在她的言语间。不管是谁,谁都逃不了。
…
自那日之后,苏清晚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司徒渊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她的伤好了,可以下地走动了。大概是这段时间总是趴着,她现在睡觉都习惯趴着睡了。
揽月阁因为如意的到来,人变多了,也热闹了许多。
如意总爱粘着她,如意说,她的身上有母妃的味道。如意吵着闹着要她抱,哄她睡觉。
苏清晚到底是个心软的人,怜如意小小年纪丧父丧母,什么都依着如意。
这天,刚把如意哄睡了,司徒渊就走进来。
苏清晚看到他进来了,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如意刚睡着,等她再睡熟些,再让嬷嬷抱回房间,你等等。”
苏清晚小声地说道。
司徒渊点点头,走到一旁的茶桌上,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苏清晚一手轻拍着如意的后背,一手替如意掖被角,她的脸上有着司徒渊从未见过的柔和。
苏清晚一定是个好母亲,司徒渊看到这样的画面,在心中认定了苏清晚的慈母本性。
一盏茶后,苏清晚挥手示意候在一旁的嬷嬷把如意抱回房间睡觉。
如意走后,苏清晚穿鞋下地,一边穿一边问道:“王爷用膳了吗?今日小厨房里给如意做了山药莲子羹,我让春夏给你盛一碗。”
苏清晚悄悄地撇了司徒渊一眼,他又瘦了,眼底的淤青还在。不知为何,心底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在心疼司徒渊吗?司徒渊为何如此作践自己?就不能对自己好些吗?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有他该担着的责任,更应该好好活着。
“不必了,本王不饿。”
司徒渊的嗓子哑了,听着让人更沉闷了。
“听王爷这话,王爷并未用膳,只是不饿?”
苏清晚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来,不给司徒渊说话的机会,就朝春夏说道:“春夏,去给王爷盛碗山药莲子羹过来。”
春夏得令就出去了。
“是我亲手做的,王爷尝尝。”
铁打的身子吗?至少要用膳,这样身子才不会垮。
“本王过来,就是想看看如意。”
“如意日日问我,皇叔父何时来看她?若她知晓王爷过来看她,她定然很高兴。如今她睡下了,明日王爷忙完可得早些过来陪她。”
如意确实日日问起司徒渊,苏清晚曾问过如意,为何如此挂念皇叔父?如意说,她许久未见父王和母妃了,想问问皇叔父,她的父王和母妃何时回来。
司徒渊告诉如意,她的母妃怕冷,她父王带着母妃去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如意还小,那个地方路途遥远,怕累着如意,所以她父王把如意托付给他这个皇叔父照顾,等皇城没有雪了,她的父王和母妃就回来了。
司徒渊又沉默不语,他害怕见到如意。他不敢对视如意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一看到如意,他就觉得有负罪感。
当初若他在勤政殿上,他是不是就能拦住皇兄,皇兄就不会自缢了?
春夏把莲子羹拿上来了,苏清晚接过来,把它放到司徒渊面前,“快尝尝。”
司徒渊拿着勺子,不停地搅拌着莲子羹,就是迟迟不肯放入口中。
看着他搅拌,苏清晚体内滋生了一股无名火,抢过司徒渊手中的勺子,“你这样不吃睡的给谁看?你有没有想过,为别人悲伤时,作践自己,也有人为你心疼?”
说着说着,豆子般大小的泪滴从苏清晚眼睑里流出来。
司徒渊慌了,他用指腹拭擦着苏清晚的眼泪,“别哭,我吃还不行吗?”
“吃!不吃完,往后你不来我这揽月阁了!”
苏清晚把碗递到司徒渊的面前,不容司徒渊拒绝。
“其实我不爱吃这些甜食。”
司徒渊有些为难,甜腻腻的东西,他一看到就没胃口。
“如意吃的,我只放了少许的糖,不腻,快尝尝。”
司徒渊蹙眉,还是迟迟不动手。
苏清晚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塞入司徒渊口中,“不爱吃也得把它吃完!”
不管司徒渊有没有胃口,爱不爱吃,只要东西进他肚子里,不会饿坏就行。
在苏清晚满脸期待下,司徒渊咽下了那口莲子羹,是不腻,但还是有一丝丝清甜,他依旧不喜欢。
“有这么难吃吗?”
苏清晚看他咽得如此痛苦,就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她没有尝过今日的莲子羹,但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你尝尝,真的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