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萝什么都听不到,她只看到了赞恩和佩里夫人爆发了剧烈的争吵,他们从屋里吵到屋外,又从屋外吵回屋里。
最后,赞恩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几行字。
【跟我走吧,卡萝,我会一直爱你。】
卡萝看了一眼,她没有回应,只是低下了头。
她不能走,她还要去救艾德温,但她又不能把艾德温得事说出来。
思来想去,卡萝抬起了头。
她看着赞恩期待的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我要知道我父母死亡的真相。”
此话一出,佩里夫人失态了。
她惨白着脸,“卡萝,是不是谁告诉了你什么?”
卡萝听不到,她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佩里夫人。
佩里夫人知道些什么?
赞恩不解,但也从她们的交谈中大概听出来了,这是她们的家事。
他也识趣,挥退佣人后自己也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卡萝和佩里夫人。
看到卡萝如此激动,佩里夫人苍白一笑,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颓唐的靠在沙发上。
她口中喃喃,“不怪我,卡萝,不怪我。你的父亲变成了怪物,我不能让维尔丽特去送死……”
她突然又捂着脸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维尔丽特,如果那天我开了门,如果、如果我接纳了卡尔……”
赞恩一直没离开,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在佩里夫人颠倒的语序中,赞恩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卡萝的母亲维尔丽特本该嫁给一位贵族,成为一名“家庭天使”,但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来自东区的父亲。
后来卡萝的父亲卡尔染上怪病,佩里夫人便禁止两人继续交往下去。
卡尔在染上怪病后不知因为什么招惹上了其他染上怪病的人,那些人排挤他、孤立他、恨他入骨,还差点杀了他。
濒死之际,卡尔来到了佩里夫人家门前,恳求佩里夫人让他最后见一眼维尔丽特、见一眼他们年幼的孩子卡萝。
但佩里夫人拒绝了。
卡尔到死都带着遗憾。
痴情的维尔丽特,在得知这件事后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殉情。
远在乡下的克兰伯爵还在乎脸面,他不肯告诉别人维尔丽特是殉情的,只说是被卡尔传染了怪病,药石无医。
而卡萝,也被他们从伦敦接走了。
赞恩神色凝重,十七年前的暴动,他有些印象,难道又要再来一次吗?
他不再听下去,而是步伐沉重的离开了公爵府,他得去找一趟哈罗德。
屋内,卡萝一脸茫然。
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佩里夫人一会大哭一会沉默,过一会儿又神色激动的大喊大叫。
她想去拉佩里夫人,“姨母……”
佩里夫人却反手握住她的手,她们目光对视着,佩里夫人的眼里满是慈爱,她的嘴一张一闭,卡萝认真的看着,却依旧辨别不出来她说的是什么,只能努力的记下她的口型。
佩里夫人拿起了纸笔,【跟我一起离开伦敦吧,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她请求着卡萝。
卡萝沉默片刻,哑着嗓子开口,“姨母,你先走吧,我有不得不做的事,做完了那件事,我就离开伦敦去找你。”
佩里夫人无限眷恋的看着卡萝,她最后摸了摸卡萝的脸颊,之后缓缓起身,离开了卡萝的视线范围之内。
卡萝轻轻抚上刚刚佩里夫人摸过的地方,似乎那样就可以留住佩里夫人的温暖。
闭上眼,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
哈罗德死了。
黎明交接班时警署里的人没看到哈罗德,找了大半天他们才在东区的贫民窟里找到哈罗德的尸体,已经没有人样了。
帕里语气森寒,“东区得那些人疯了。”
赞恩的眉头越皱越深,“解决掉他们吧,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了。”
这哪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帕里无奈,“还得从长计议,好好计划一番。”
赞恩不悦,“尽快动手,他们已经伤害到我的未婚妻了。”
帕里无语的看着赞恩,他就说赞恩在无关他利益的事上怎么突然执行力这么强了。
傍晚,东区。
查尔斯孤身一人来到了克拉克曾任职的修道院。那是座哥特式的建筑,尖尖的塔顶被黄昏染上一片橙红。
他站在门口,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散,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的那一刹那,昏暗的修道院霎时亮如白昼。
一名又一名披着黑袍的血族提着灯,目光幽幽的盯着缓缓走进来的他。
在最前方,站着的是个浅金色长发的男人。他背对着查尔斯,仰头看着彩色玻璃窗上的图画。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露出一张无法用言语所描绘的俊美脸庞。
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与卡萝很是相似,细看下来,他们的长相也有着几分相似,就像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般。
“瞧瞧是谁来了。”兰斯洛特饶有兴趣的看着查尔斯,“查尔斯,你终于想通了选择要回到家族了吗?”
查尔斯闭了闭眼,动作迟缓的单膝跪了下来,“长老,请求您,放过艾德温。”
兰斯洛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大笑了起来,他一掀衣摆,坐在了猩红色的王座上,“谁都可以,艾德温不行。”他气定神闲道,“我亲爱的孩子喜欢他。”
兰斯洛特亲爱的孩子是谁?
查尔斯并不清楚,十七年前的交涉是克拉克去的,那时的他还在抵抗初步转化为血族时带来的饥饿感。
“我亲爱的孩子卡萝,哦,她和我长的可真像,一点也不像那个废物。”兰斯洛特笑着骂了句,他又说,“查尔斯,我今天心情很好,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现在离开的话我不会去追。”
查尔斯毫不犹豫的就转头向外跑去。
成群结队的血族欢呼一声,纷纷变成蝙蝠从窗户、门口飞了出去,紧追着查尔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