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皇上仍是生气,这件事皇上的确不知道。
他只想拿皇后的短处,却没想到后宫出的事捅他自己的心。
凤药道,“皇上息怒。这件事不好处理,自古拿奸拿双。现在单凭一个宫女一封信,又死无对证,就拿锦贵人说不过去。”
“再说,一个深宫贵人与一个从不相识的侍卫,说是两情相悦才在一处,难让人相信。”
“那她图什么……”李瑕说了半句,打住。
抬眼看看凤药,“你是说,她为争宠借种生子?”
凤药跪下不再说话。
殿内一片让人难以忍受的静寂。
“她的确已有了身孕。时间与皇上……也对得上,不过,与那奸夫……也对得上。”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李瑕突然开口,漠然的声音在大殿回荡,“那岂非朕所有的孩子都来得让人怀疑?”
他涨红脸,“真是往朕的心上戳刀啊。”
“后宫出了这样的事,皇后难辞其咎。”
凤药知道这件事不但不会大事化小,还会往大处闹。
“这本是朕的家事,但也是国事。没办法再捂住,朕只当身上生了毒疮,必要下刀子挖出来。”
“朕不睡,谁也别睡了,把皇后贵妃容妃都唤来。”
皇上又点了几人,都是进宫早,得过宠有过孩子的。
大家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何故,慌慌张张都穿了衣服来到含元殿。
殿里灯火通明,皇上坐在龙椅上,凤药站在一旁。
贵妃最先到达,她十分忐忑,怕连累自己。
等大家都到齐,才由凤药把事情说出来。
众妃面面相觑。
敢有人淫乱后宫?更让她们震惊和愤怒的在后面。
“你们可知锦贵人已有了身孕?”皇上带着一抹刻薄的笑问道,眼睛盯着皇后。
锦贵人正常传太医,所以除了杏子,无人知晓。
皇后吓得赶紧走到堂中跪下,所有妃嫔都跪了。
“此女罪不容诛。求皇上严惩。”
“现在说严惩是不是晚了,她不但有了孕,还要赖给朕。秋叶已死,朕又没捉奸在床,还和那个奸夫前后与她……你们倒是说说,这孩子是不是朕的龙种?”皇上咬着牙,说话的语气像淬过毒。
谁也不敢说话,整个殿里跪满人,却像空着一般。
“皇后?”皇上点名,“你说怎么办?”
“朕不得不怀疑,在朕忙于国事时,整个后宫都是什么样子!”
他声音高了起来。
“以至于侍卫敢进妃嫔内室!还妄图以皇嗣争宠!”
“朕再问你,现在的皇子真的个个都是朕的亲生儿子吗?”
皇后冷汗簌簌而下,她不敢说话。
皇上眼睛扫过整个大殿,扫过自己的妃子们。
跪在殿下的妃子,一个个面红耳赤,耻辱难当,但皇上在气头上,无人敢辩驳。
“所有皇子,都要和朕滴血验亲!这个耻辱,朕会终生铭记。”
“今天的事,所有人都把嘴闭紧,不然朕会叫人把你的嘴缝起来。等锦贵人生下孩子,朕一样会滴血验亲。朕不会枉杀自己的孩子,但也不会放过背叛朕的人。”
愉贵人最先不乐意,她刚怀上龙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杏子还告诉她这胎是男孩。
她仗着皇宠在身,跪直道,“她一个贱人代表不了所有妃子啊皇上,再说我们住的地方也不可能有机会接触男子。要说管理松懈,那也不干妾身的事,为何妾身的孩子出生就要受到这般侮辱,这是谁的责任不是明摆的吗?皇上怎么能拿满宫妃嫔出气?”
她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李瑕的眼光扫向她,她马上不吱声,眼神却还是不服气,一下下瞟向皇后。
“是臣妾失职。”皇后深深俯下身子,“可是皇子都要重新验亲,是不是太……”
“皇后反对,是心虚?”
李瑕一抬手,那张绝笔书扔到了皇后面前,“看看你在后宫诸人心中的形象,真是朕选的好皇后啊。”
皇后看看那张纸,字字都是控诉自己,不愿再说话。
……
锦贵人还在昭光殿享受得来不易的好日子。
愉贵人深夜前往含元殿,她没当回事。
秋叶自尽她心慌了,本是想等两天,圣宠深厚些,搞点药借探望之机送走秋叶。
皇上只说秋叶不敬主子,押入掖庭,稍后再处理。
她的罪名很清楚,只是小事。
忽拉巴死了,锦贵人心中一紧,同时一轻。
她不用再找毒药,省了不少事。
昭光殿住起来十分舒服。
连被子都是常晒的,很松软舒服。
这天夜里,她睡得正香,门被人踹开了。
愉贵人五官扭曲,走到她床前盯着她。
“好个秽乱后宫的贱人,脏了我的地方。”
锦贵人穿着单衣躺在被子里,睡眼惺忪,听到“秽乱后宫”四个字,顿时清醒了。
“拿下,把她给我拿下,把她用过的东西都扔出去烧了!”
愉贵人在屋内发疯似的,将被子从锦贵人身上拉下。
“滚!还不动手!”
愉贵人把被子扔到地上,锦贵人抱着肩膀缩在床角。
一万个念头在心里奔腾。
直到几个太监出现在锦贵人面前,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她才发疯般地挣扎,“我犯什么事了?放开我。”
“到牢里和你的奸夫说去吧。”愉贵人骂,“不要脸的……贱人!”
“好!我去!我自会和皇上说清楚,有人污蔑我。”
死到临头,锦贵人生出一股子孤勇。
光着脚站在地上,一件件把衣服穿起来。
又想去捡被子,被愉贵人一脚踩住,“这东西是我的。”
她一字一字地说,“我烧了也不会给你这种淫贱货用。”
真有小宫女上前抱了被褥、枕头,扔到院中,点起火烧掉了。
“把她带走,别污了我的地方,明天把这贱人碰过的东西给我好好擦洗一遍。”
愉贵人因为此事牵扯到她的龙胎,十分着恼,把一腔怒意悉数发泄到锦贵人身上。
锦贵人直到被投入掖庭还存了一丝希望。
向皇上好好解释有人污蔑,再告诉他自己已有了身孕。
直到任长歌也被人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