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罚酒的徐家子侄用自己的杯子为他倒上满满一杯白酒。
李慎嫌他用过的杯子腌臜,轻轻一推。
那坏小子大叫一声,手一歪,把一杯酒尽数打翻在李瑞身上。
自己顺带一趔趄倒在四皇叔的儿子李勉身上。
李勉性情暴躁,眼见要发火。
李仁见势不好,起身将徐家小子拉起来,用身体隔开李勉。
李勉自打父亲夺嫡落败,吃多少白眼。
明明六叔也参与夺嫡,还卖国,李思牧却活得好好的。
偏他在宗室里活成人下人。
亲姑姑也总劝他要低调为人。
他还够低调吗?他是皇室里的一条狗。
本该父亲坐上的皇位现在却被野出身的叔叔抢走。
自己本该是太子,却被人踩在脚下。
怎么?眼前这个事事拿不出手,却摆太子谱的李慎还想再踩自己一脚?
他起来就推了李仁一把,李仁背对着他,护着徐家公子,不防备这一下子。
两人一起扑向李慎,把李慎扑到地上。
三人滚在一处,不知哪个公子使促狭,一壶冰凉酒液一下泼到三人头上。
李勉在一旁狂笑不止,李仁拉着徐家小公子向一边滚开,给李慎让路。
李慎起身就赏李勉一个大耳光。
李勉正愁没犯事的由头。
挨过耳光在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皇亲国戚的起哄中扑向李慎。
李勉身形高大,性如烈火,一腔数年的积怨化做拳头,疾风暴雨向李慎身上招呼。
李瑞急赤白脸上前拉架,他素来孱弱,不小心吃了李勉一肘,加上心急又吃了酒,晕过去。
李仁安排下人把他抬走,此时登仙台已乱得不成个样子。
他自己上前假意拉架,架势做得倒足,却只由着两人滚做一团。
满头满身的灰土,还有不时有人扔过来的饭食。
登仙台瞬间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下人拉不住,又晕过去个李瑞,早吓得窜成兔子去皇帝处报信了。
不一会儿,皇帝、皇后、贵妃统统来了。
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命妇、宫嫔。
皇室宗亲的脸都丢尽了。
李瑕看着犹自滚成一处的两人气急败坏,上前拉住一人衣领,“慎儿!放肆!还不放手。”
却不曾想,拉起来的是自己侄子李勉。
他尴尬地松开手,目光瞟向倒地不起一身泥的嫡亲儿子。
李慎被揍得脸都肿了。
衣服撕了个大口子,白色衣领成了灰的。
全然没有半丝天潢贵胄龙子凤孙的气质。
皇帝当下就罚李慎闭门思过,写份三千字思过书。
李勉他却不好处罚,显得偏向自己儿子似的。
再说李勉又是四哥的儿子。
大家异口同声说李慎先动的手,扇了李勉耳光。
这些半大孩子,心眼子一个顶俩,都想看笑话。
皇帝能叫李勉更衣,安抚了他。
曹贵妃被搅了局,心中不满。
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该好好教导教导慎儿,多在骑射功课上用功。”
“瞧瞧,一个男孩子,身为主人先出手打人就算了,还叫人揍的连皇上都差点认不出模样了呢。”
皇后因为李慎在比武大会上败给李嘉已经不悦。
被贵妃阴阳完,冷冷瞧她一眼,“男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罢了,有什么论输赢的,贵妃这话说得小气。”
“不过到底是武将之家,嘉儿就是天生擅长打打杀杀的。将来大周开战倒可以效仿皇上带兵出战,为国效力。”
“皇后无须在言语上与贵妃争个高下,注意你的身份。”
皇上只说了这一句,甩手离开登仙台。
曹元心得意地看了皇后一眼,带领众命妇一同回殿中继续宴饮。
这边没了李慎,一群拉偏架,说怪话的宗亲子弟们偷偷一乐,重换宴度,继续吃喝。
只有思牧既没拉架也没多说话,一杯接一杯吃闷酒。
李仁走到他旁边坐下,“怎么了?干嘛愁眉苦脸。”
“哼!早知道要封李嘉为王,我便不让着他了。”
思牧只是发牢骚,李仁却来了精神,“骑射你一直与李嘉一组,你竟然放水?”
思牧喝了酒,把云之叮嘱他的话忘得干净。
手臂搭在李仁肩膀上,“唉,我和你说,这大周第一少年勇士的名头本该是我李思牧的。”
李仁心中诧异,表面并不表现出来,嘲笑道,“思牧你喝多了。”
思牧马上不服气,在他耳朵低语,“真的,我与他分在一组是提前就知道的,我娘叮嘱说别叫他败在我手下。”
他不服气看看李仁,见李仁有些信了。
马上得意起来,“我们日常一起训练,他什么水平你不知道?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李仁低头沉思,他们这些皇室子弟都在一处受训,实力都清楚。
比较强的都是没落宗亲家的孩子。
但是仰仗着皇上混饭吃,这种比赛一定不会用出全力。
谁会傻到在一场无所谓的比赛里得罪皇上的儿子?
这次比赛又是分成小组,小组赢家两两再比。
一直比到最后余下一人,便是最强少年勇士。
这比赛本是激励宗亲不可因沾着皇亲就懈怠,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可参赛的皇子都是有可能成为未来君主的,且心性不一。
故而参赛前就知道要让着皇帝的亲生儿子们。
他想了想比赛过程,思牧最先和李慎分在一组。
思牧上场就上报说自己手腕头晚受了伤。
射箭时使不上力。
他第一局就出局了。
李慎是个弱鸡,只比李瑞强些。
第二组,李慎与李勉比。
李勉是个纯武夫!
而且十分热爱校场,翻开书就磕睡一到营地就来精神。
他又比这几个皇子都大几岁,李慎纵是用尽全力,也不敌李勉。
最后本该李勉与李嘉一较高下,胜者为王。
几乎可以断定,李勉定能赢过李嘉。
然而中间出了岔子。
李勉与徐从溪发生争执!
徐从溪出身武将世家,性子稳重,生得朗眉星目,俊俏非凡。
特别是那一对眼睛,如蜜糖一般,若是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是甜的。
偏这样的人,迟早要跟随父亲去戍边。
这比赛只宗亲族里的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少年参与。
从溪只是来观赛。
比赛结束时指点李勉与李慎比赛的漏洞,说出李勉的不足之处。
言语间很瞧不上李勉,说他招式不过脑子,纯是因为身体强壮,力量比别人大才侥幸获胜。
算不得高手。
这一番被李勉听去,十分不服。
校场上两人是见过高下的,徐从溪表现只是一般,并不很出色。
此时对自己最得意的武艺这样看不上。
李勉哪里能忍,当下指着从溪便挑衅,非与之一比高下。
徐从溪一笑,抱拳轻描淡写道个歉要离开。
这种轻蔑的态度更激怒李勉。
旁边的少年们都围观着,更叫心高气傲的李勉下不来台,出口辱骂徐家父辈。
本要离开的徐比溪站住脚,应承了比试。
两人便对赌,若从溪胜了——
李勉向他道歉,并当众承认从溪所言的不足之处。
若从溪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