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可是方少爷与采薇小姐?”
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方静之回头,但见是方才被刑部官员嫌弃的应天府差役头头。
“在下应天府捕头刑不行!”
刑不行?
这名字倒是很别致啊!
方静之愣了一下,这家伙眼熟,十分的眼熟。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而且就是最近。
时间太长自己的脑子会格式化。
“方少爷不记得在下了?”
刑不行看起来有些紧张,搓着手说道:“当初永昌侯去牢里营救方少爷,就是在下帮着您开的门!”
想起来了!
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家伙了!
“原来是你啊!”方静之笑道。
蓝采薇在旁狐疑的看着俩人,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或者说,他觉得方静之这家伙很不对。
“是啊,方少爷,好久不见!”刑不行笑着说道。
方静之摇摇头,道:“原来是邢捕头啊!”
“可不是许久不见,前两天咱俩还见过!”
啊!!!
刑不行有点尴尬。
方静之道:“那天在教坊司,我跟李景隆那家伙喝酒,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你,见到了我就跑,你很不尊重本少爷啊!”
行不行更尴尬了。
府尹大人让俺们少也招惹你,见到了你能不跑嘛!
要不是刚才听方静之也觉得现场疑点重重,外加他与这陆照磨关系不错,他也不会过来问。
看着刑不行一脸尴尬的模样,蓝采薇很满意的笑了。
对味了,对味了,这才符合姓方的坏蛋的风格嘛!
不过这家伙刚才不是在乱说嘛,这会人家过来问了,万一回答不上来怎么办。
很丢人的好不好!
不过一想到是方静之丢人,蓝采薇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这个热闹,好像很好看的样子啊!
“方少爷,那个,那个,那天小人不是有公事要忙!”
“对,就是这样,府尹大人有公事喊我,随意慢待了方少爷。”
“改天让府尹大人摆一桌给您赔罪!”
“好说好说,本少爷很忙的,也不一定有空,到时候再说吧!”
方静之很是满意,眼里有本少爷,本少爷很开心呐!
他环视四周,注意到了蓝采薇的动作。
这小丫头,敢躲。
随即伸手一指,道:“她是谁!”
蓝采薇一愣,不可置信的伸出小手,指了指方静之,又指了指自己!
你这个狗男人问我是谁?
方静之没搭理她,而是看向一名站在蓝采薇身边的少女。
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英姿飒爽,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死者。
邢捕头看到少女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的说道:“那是,那是小女刑一善!”
方静之一捏下巴,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长得很哇塞啊!”
这小模样,就长得很让人想要日行一善啊!
邢捕头心底一凉,完了,被这纨绔看上,要完啊!
“那个,那个小女长得很丑!”
“你是说我眼光有问题吗!”
“啊,不是,不是,小女从小练武,喜欢打人……”
“算了,算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方静之很是尴尬的看了邢捕头一眼,随后淡淡的说道:“让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妈的,她喜欢打人你不早说!
见到方静之吃瘪,最开心的莫过于蓝采薇了。
小狐狸的笑容再次出现在那张美艳的脸蛋上,脚下却是步子迈动,又跟了回来。
她也想听听,方静之有何高见。
方静之抬脚走进屋内,几名刑部的差役见状,面露不喜之色。
一名差役刚想上前训斥一番,却突然被同僚拉到了一边。
他们不认识方静之是谁,可不代表不认识蓝采薇是谁。
这丫头跟在方静之的身后。
显然,这少年就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蓝大将军,惹急了那可是敢在朝堂上,当着陛下太子的面揍御史的人。
揍他们几个刑部的小差役,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方静之走进屋内,环视了一下四周。
随后淡淡开口:“不专业,很不专业啊!”
邢捕头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方少爷说的是?”
方静之看了他一眼,随后皱眉说道:“这屋里为什么这么多杂乱的脚印。”
“啊?”邢捕头再次愣了一下。
方静之挺胸抬头,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模样,就很装。
“保护现场懂不懂啊!”
“万一真的是凶杀,谁知道凶手有没有在现场留下脚印呢,一点都不专业!”
狗男人说的很有道理啊!
蓝采薇在身后很是赞赏的点点头。
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好聪明的样子,就是刚才的样子很欠揍有木有。
方静之继续踱步,随后走到死者所在的里屋。
蓝采薇想进去,又有些害怕,到了门口就有些不敢走了。
方静之见状,有些无奈。
别说蓝采薇了,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死的这么惨的,他也害怕啊!
踱步到了近前,方静之指了指自己的衣角。
“喏!”
蓝采薇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家伙,还不是那么讨厌的嘛!
“一会别看他的脸,好好跟着我!”方静之低声说道。
“嗯呐!”蓝采薇欢快的回道。
方静之环视左右,随后在屋内左瞧瞧右看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身后的蓝采薇小尾巴一般寸步不离,好奇的跟着他四处乱看。
片刻时间,就把屋子里来回看了个遍。
方静之停步在了窗户边上。
看着那干净的窗台,他的眉头皱了皱。
因为是砖瓦房,这户人家的窗台明显要比别人家里小一些。
不过这年代却没有水泥,也是同样的泥巴窗台。
此刻,门窗打开,透过门窗,恰好可以看到院中那处小小的菜园。
江南多雨的天,空气总是比别处湿润一些,就连菜园里的小菜,都生的比别处壮硕。
“方少爷,这窗台有异常嘛?”邢捕头在旁问道。
方静之点了点头,看着窗台说道:“你平常家里有擦窗台的习惯嘛?”
邢捕头看着干净的窗台,有些狐疑的说道:“家里都是内人收拾,这个,这个小人……”
“狗男……静之哥!”蓝采薇在旁俏声声的问道:“你是觉得这窗台太干净了嘛?”
这声静之哥,可是方静之用陪逛街换来的。
方静之看了眼蓝采薇,点点头,指着窗台道:“你看着,这窗台擦得多干净啊,可为什么一侧却有进三指的地方没有擦到,而且最中间的地方,似乎掉了一点点泥巴,这两个疑点,一会可以问问那对母女!”
有蹊跷啊!
邢捕头目光一凛,吩咐一声,立即有差役找那对母女确认去了。
蓝采薇秀眉也深深簇起,微微看了一眼方静之,眼眸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震惊。
这家伙,观察力这么敏锐。
方静之继续查看,这才目光看向了那具尸体。
尸体躺在床榻上,仵作似乎也知道来了大人物,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着。
“你是仵作?”
仵作点头称是:“是是是,少爷,小人就是仵作!”
方静之点头:“哦,怎么验出来是自杀,还有……”
他指了指尸体手里的酒壶:“里面酒水还有吗?”
仵作道:“是,里面还有酒水的,小人验了,毒就是来自这酒壶。”
“小人还分别用银针刺探了尸体的咽喉与胃部,分别都证明了有毒的存在!”
方静之嗯了一声,继续打量尸体,重点是手里的酒壶。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酒器,普通的陶瓷酒壶。
男人即便是生前遭受了巨大痛苦,却没有打碎丢弃手里的酒壶,这就很有问题好不好。
而且人握起酒壶的时候,五指都会用力,而此人却是尾指跟无名指却有些翘起,显得太奇怪了。
方静之目光扫过,忽然注意到了一侧的墙壁上,砖石结构的墙壁上涂着厚厚的一层泥巴用来保暖,最外面则是涂了白灰。
白灰上面,有一个看上去不是那么明显的白印。
四个微微弯曲的印记,有点像是人的指甲掐出来的,左右对称,大小一致。
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样子啊!
自己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奶奶家,奶奶家就是六七十年代的土坯房子。
土胚房真好啊,保暖又便宜,可是比砖石结构的好多了……
莫名感觉有些想奶奶了呢!
“看出什么了嘛?”蓝采薇躲在方静之的背后,小声的问道。
方静之回过神来,道:“哦,没有!”
他随即看向仵作。
“你刚才验了他的胃部跟咽喉,那有没有验一下他的食道呢?”
食道?
仵作一愣。
方静之继续说道:“对啊,人死以后,尸体僵硬,器官已经闭合,即便是灌毒,也只能留在咽喉,所以食道这一块必然是无毒的!”
“可是……”仵作疑惑道:“尸体的胃部有明显的毒素存在啊,小人也检查过了,腹部没有明显的伤口,不可能是事后灌进去的。”
方静之扫了尸体一眼,随后笑了笑:“你还没有翻动过尸体吧,若是从后面呢!”
仵作恍然大悟,欣喜的看着方静之:“您是说……”
方静之笑道:“存在这个可能!”
他随即拍了拍蓝采薇:“走了!”
“啊?”蓝采薇正沉浸在探案的过程中。
“一会的事情,不适合咱们在场,太脏了!”方静之道。
“哦!”
蓝采薇哦了一声,乖乖的跟着方静之准备离开。
谁知刚刚走出没两步,方静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回头看着仵作道:“二两银子!”
仵作一脸懵逼。
方静之道:“刚才白帮你们破案了,本少爷的劳动所得,给了钱,再教你一招别的!”
蓝采薇:……
果真是他。
仵作有些可怜巴巴看向邢捕头,刑不行装作没有看到。
“方少爷,小人没有那么多啊!”仵作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钱袋子,倒出来两枚铜板:“小人只带了两枚铜板!”
方静之略带失望的拿走铜板:“我不嫌弃,就当交你的学费了,剩下的二两银子记在你们府尹头上。”
“告诉你个秘密啊,银针试毒只能试出来砒霜,很多毒都试不出来,不信你回头整个煮鸡蛋插一插试试!”
方静之说完,转身欲走。
“方少爷且慢!”邢捕头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嗯?”方静之回头。
“方少爷能否帮忙……”
“不帮,没空!”
“……”
“我只是会看,又不会破案!”
“破案请找宝强!”
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