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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原本微微挑起的唇角被简不听缓缓按下,她撂下筷子,神色格外认真,语气却有些特别的深意,带了似有若无的调侃和温柔,只听她缓缓开口问:“好看么?”

傅珩之闻言回过神,反应过来后,原本白嫩的耳尖顿时染上了红云,那双眼睛却肉眼可见的又亮上了几分。

简不听瞧着他有些局促的模样,莫名又联想起了自家老宅那条脑子不甚好使的阿拉斯加,隐隐有些忍俊不禁。

这人明显是美而自知的,而且从来不吝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魅力。

只是,比起外人面前那凡事应对的得心应手的模样,面对自己时,他偶尔流露出的不自在和乖顺之色,显然更加别有一番滋味。

傅珩之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模样好生乖巧:“好看。”

这模样若是在他出道早期被他的粉丝们见了,怕是得以为这人被人魂穿了,众筹找大师来给他招魂。

他原本并非是个多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人,更遑论说迎合附和。

多年来,他能名气长虹,主要也是靠的他硬件条件和自身实力都过硬的原因,毕竟这般外形、演技和剧本质量三把抓的演员,整个圈子里也找不出几个。

即便是不吃他的颜值这套的观众,也不得不为他的作品而买单。

从自他爆火后,粉圈流传着一句“二爷出品,必是精品”的笑谈,便能窥见一二。

而他尽管不曾参与过综艺节目,可名人访谈、电影宣传之类的活动,难以避免的参与过不少。

他的老粉其实都知道,这人最初对外展示的形象并非是什么老老实实、板板正正的老学究的形象,也并非是什么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人。

傅珩之也不屑于耗费心力迎合“市场喜好”,或是用什么“人格魅力”吸粉、固粉,甚至他都不在乎粉丝对他的看法。

最初他进娱乐圈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趋于一个正常人类,不会被身边的人当成怪物、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他深知,脾气好的人,多半会迎来更多的麻烦。

他打骨子里,就不是个什么热心肠的“好心人”。

所以,他对外展示的性格简直张扬到有些锋芒毕露,甚至可以说因为他那一张嘴,得罪过圈子里的不少人。

只不过,因为他无论是硬件条件、个人实力还是家庭背景都无可指摘,再加上当初唐风文化传媒的皇太子是跟傅珩然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儿,傅家为了这个小儿子给的又实在是太多了……

总之,无论于公于私,傅珩之都有着足够多的、让他任性的资本。

而多年来,在这娱乐圈能让他这么一朵惹眼招人的食人花独善其身,毫无绯闻,固然有工作室法务们业务能力强悍的关系,也跟他本人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则伤敌一千、损经纪人八百、人嫌狗厌的深厚功力息息相关。

这些年终究是赵柏巍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不是在收拾烂摊子就是在收拾烂摊子的路上。

而傅珩之被睢冉公开处刑的那句“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腰细屁股翘的女孩子”,其实也是在他刻意纵容“傅珩之是同性恋”的谣言,想避免房里突然出现的女人,结果达成反效果后,在自己床上摸到了个男人的大腿之后,为了辟谣,而口无遮拦的结果。

天知道那段时间赵柏巍头发白了多少根儿。

那以后,赵柏巍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满世界海选出了一个精英——于是,卫楚便水灵灵的上线了。

殊不知,这个优秀的助理存在的、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堵住傅珩之这张造孽的嘴。

有了卫楚之后,傅珩之便被赵柏巍下了“禁言咒”,所有的必要性的“外交辞令”,都交给了卫楚去处理,就连个采之类的场合,也都由着卫楚严防死守,仔细检查过采访稿后才能开口。

傅珩之倒是乐得清闲,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喜爱交际的人。

由此,他便愈发显得“沉默寡言”了起来,后来也便有了跟简不听警局相见的那滑稽的一幕。

原本,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边的人,都觉得凭着他的性子,这辈子想脱单怕是难了。

毕竟,哪儿有姑娘能受得了这么个动不动就能开口戳人肺管子的主儿?

可任谁也没想到,综艺上的傅珩之,竟然愿意当个会好好说话的“人”了,尽管能被他正常相待的只有“极个别人”。

不过显然,他在综艺中与旁人交际的时候,克制着自己少开口,也多半是怕ooc崩了人设,影响了自己在心上人心里的形象。

与以往的抗拒旁人接近而游刃有余的姿态不同,他的刻意示好显然带了些孩子气的稚气和任性。

可越是如此,他不甚娴熟的青睐越是显得醇厚诱人,让人忍不住为之侧目。

这人年纪轻轻便能凭借着观察力和模仿力,蒙蔽过天下人的眼睛屡次拿奖,显而易见的,在这方面他拥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和细心。

他无疑是极为聪明的,在追老婆这事儿上,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正如此时,他便清楚的知道,简不听的问题其实并非想跟他要个确切的答案,反而只是为了引导他更加坦言更加直率的态度。

因此,他表现得格外配合。

果然,此言一出,对面的姑娘潋滟的眸子中,难掩的浮上了些许笑意,似乎为此感到愉悦似的。

他原以为简不听是为了打趣他才有此一问,却没想到,她却继续开了口,一脸正色道:“其实我儿时,曾经在餐桌上被训斥过很多次。”

傅珩之闻言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不过,这倒是她难得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过去的自己,因此,他也撂下了碗筷,听得格外专注认真。

简家是世家,尽管近几代开始插手了商业、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可老一辈儿骨子里的文人风骨和清高姿态依旧不曾摒弃过。

甚至因为自持是“世家大族”,怕被旁人嘲讽自家涉猎生意场而沾染了铜臭气,简家反倒比普通书香门第的条条框框更加繁琐严苛,光是所谓“规矩”“礼仪”四个字,便能密密麻麻的凑出两份万字以上的小论文。

无论是坐立行走,还是衣食住行,都有所谓的规矩,光是一个餐桌礼仪,她便没少被纠正斥责。

就是因为这种古板的思想和令人窒息的控制,才导致她的叛逆期到来的格外早。

可简桑宁和许砚书终究舍不得真正意义上“惩罚”自家这个宝贝疙瘩,最终才无奈选择了“放弃治疗”,眼不见为净,给她送到了简婷婷身边“死马当作活马医”。

好在,大概是磁场相合,简不听对简婷婷简直算得上是言听计从,因此才被矫正了童年的“恶习”。

那时候的简不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让那个不爱笑的表姐多开心的笑笑,想让表姐更喜欢自己一些。

而后来,虽然她逐渐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和前进的目标,可不得不说,由于她从素人到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的身份转变,她成长中的一切,也开始从表姐一个人的注视,变成了所有人的注视。

且这种注视随着她知名度越来越高,不知不觉间开始演变成了“审视”。

简家人向来都是不服输的,简不听自然也是如此。

而她的努力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即便都是些小角色,可再也算不上是籍籍无名、查无此人了。

然后,她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粉丝。

她无法忘记自己第一次被小粉丝们簇拥着表达爱意时的感动。

那是她刚收到斯坦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没多久的时候,她们自发性的来机场送她登上去学校的航班,那些小姑娘年纪比当时的她大不了几岁,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将她围在了中间,跟简不听分享各自的梦想。

有人兴冲冲的说日后要跟偶像读同一所大学;有人说自己以后要做一个记者,亲自采访简不听;还有人说,那自己就做导演,只拍简不听的片子……

她们笑着、闹着,让简不听不要忘记她们,可别到时候认不出她们来啊!

她似乎找到了梦想的意义——原来做偶像是一个这么幸福的事情!

也因此,她对自己的要求变得越来越严苛,想要竭尽全力的做到最好,她想让她的小粉丝们想到自己的时候也都能开心的笑笑,想粉丝们都更喜欢自己一些,想让她们为自己骄傲、自豪。

只是,人所能做到的终究是有限的,没有人能做到人人喜欢,即便她自身的优秀早已经胜过了许多人。

普通人尚且无法顾及身边所有人的喜好,更何况是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娱乐圈。

从开始的内耗,到后来逐渐说服自己,其实她经历了一段很漫长的自省,甚无数次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如她们口中所说的那般“是个演技不行的花瓶”。

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当初选择了金融系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她是科班演员,也许就不会辜负她们的期望了。

可那些坚定的支持她的粉丝们,就像是森林里指引道路的星光,明亮耀眼,晶莹璀璨,让她再度积攒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旧清秋》其实便是她拼尽全力想要向粉丝们证明自己的一场大仗。

她想告诉那些支持着她、深爱着她的人,她不是花瓶,她是她们拿得出手的偶像。

只是,人心大抵都是易变的,尤其是在这浮华的信息时代,即便是亲友恋人都未必能长久,更何况是粉丝呢?

只言片语,便能决定她们的爱恨。

前世的简不听,在《旧清秋》的果子还未成熟的时候,终究是让她们失望了。

她迫于抑郁症的侵扰和囤积于心头的压力,迎来了粉丝大规模的反扑。

死忠粉的战斗力是无比强悍的,她亲眼见过她们为了自己舌战群儒通宵达旦;可粉转黑却更加可怕,那些曾经深爱着自己的人,用着更为苛刻的言辞攻击谩骂着自己,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可她说到底,不过是错付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罢了。

在无数的指责声中,她恍然间清醒过来,粉丝们爱的人从来就不是完整的自己。

她们爱的是那个符合她们喜好的完美女星“简不听”,这个“简不听”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人。

这个认知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无异于是天塌了。

曾经的鲜花和掌声都变成了镜中月、水中花,突然便消散成了一堆灰暗的泡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看着有些被她悄悄关注的女孩子们,动态里还留着没删干净的、自己的宣传物料,最新给自己的回复却是与旁人如出一辙的恶意,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那些小姑娘们要她不要忘了她们,她做到了。

可是,她们似乎已经不需要再让她记得她们了。

“其实,我曾经是怨过的……怨她们这么轻易就抛弃了我。”简不听的眼眶微微泛红,眼眸低低的垂着,注视着轻轻摩挲着自己指尖的裸色指甲,语气有些淡淡的,唇角却是勾着的,“那时候,我觉得她们的背叛甚至比那些从始至终都厌恶我的人,还要不可原谅。”

“而在‘梦里’的我死后,那些迟来的追悼和爱,更让我觉得讽刺……梦里围观着一切、作为一个意识而存在的我突然觉得,那些爱还真是……廉价,我竟然蠢到……信以为真了……”

“曾经……么?”傅珩之的声音有些哑,他伸手握过简不听的手,那指尖的寒意让他心里酸涩极了。

他难以想象,那段时间,她又是如何熬下去的呢?

而后来,她又是如何将那些痛楚化成这轻飘飘的“曾经”二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