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不由得轻叹:“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定下婚期后,董家和段家就一同组织成立了临江商会,明面上的商会会长由大少爷担任,而实际操盘者却是咱们夫人和董家老爷。”
{最开始朱凤说段夫人手里的商会是大少爷在经营,只得就是这个临江商会吧?}
{所以明面上是个商会,实际上却是黑白两道通吃?!}
{朱凤说段夫人外出经商不易我还没多想,所以实际上是段夫人一边拉扯孩子一边把自己混成了个大姐大?}
{之前只觉得段夫人命不好,三嫁夫君结果遇见俩短命鬼,现在发现段家能活下来的人物才是真的不简单!}
{难怪说段夫人吃东西得银针验过才能放心,这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怕被报复吧?}
简不听继而又追问道:“妹妹还没说,大表哥和那涟漪后来的故事呢!”
月奴闻言叹息:“临江商会主张所有商铺均需要加入商会统一管理,与此同时,商会也会对旗下商铺进行庇佑。”
简不听听了微微蹙眉,思绪间还不忘为月奴添上一杯茶:“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事,是不是还有什么代价?”
月奴见了那被葱白的指尖推到自己面前的茶盏,眉眼更是软了几分,蓦地涌起一股子“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壮志,说的更是细致入微了起来。
只听她道:“小姐大才。正如您所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加入商会的条件是需要每月拿出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作为会费,交于商会。”
{所以这不就是变着方儿的收保护费么?}
{光是听着我就拳头硬了,涟漪家的铺子本来就时不时亏本儿,哪儿还有钱交会费?}
{骆岐川作为商会会长难道不能照顾一下涟漪家的铺子,给她免了会费么?}
而月奴的下一句话,直接击碎了网友们的妄想:“大少爷尽管有心帮衬,可实际上并无实权,为了方便管理,夫人和董老爷自然也不可能对谁有特殊待遇,更何况涟漪身份特殊,大少爷若是态度过于强硬,怕是董老爷还会给涟漪一家小鞋穿,因此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商会之人手段迅捷强硬,半点儿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董老爷为了联姻将女儿嫁入了段府,可不是为了看着这个女婿对别的女人悉心关照的,若是知道他婚前与其他姑娘有情,动些手段让她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
战争荒年易子而食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何况是茫茫人海中消失一个普通姑娘?
涟漪的父亲自是不愿加入商会的,可有些事,不是他拒绝就有用的。
月奴说的含蓄,可话语中的内容,足以让人遍体生寒:“底下人做事偏激,看涟漪的父亲不肯配合,便企图诱使他沾上了鸦片,妄图以毒瘾控制他签字,那些人没个轻重,一个失误拿了高浓度的毒品,老人家一把年纪哪里承受得住这种东西,当场就西去了。”
“中药铺子没了主人,自然只有关门大吉一条后路,大少爷发现时已经晚了,大少爷心中有愧,便想将她接到身边来照顾,涟漪原本也对大少爷有意,可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大少爷的真实身份。”
所爱之人,竟然是害死父亲的商会会长。
她知道真相那刻,定然不亚于晴天霹雳。
或许她还会想,当初若是没有救他,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没命?
{vocal,气死我了!毒贩子给老子噶!}
{涟漪一家也太惨了吧?!这不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么?!}
{可是朱凤不是说骆岐川在大婚之夜在陪涟漪么?所以说明后来涟漪还是跟着骆岐川回段家了啊?}
{涟漪来段家应该是虚与委蛇为了报仇吧?!她要是为了爱情而来我不能接受!}
似是同为女性对那姑娘的怜惜,或许是对这么一对善良的父女真心同情,月奴的声音也隐隐带了些哀色:“她自然是拒绝了,甚至对大少爷有着恨意,要与他一刀两断。可大少爷却是不肯,他对涟漪心有倾慕,哪愿意就此放手?更何况,他想补偿于她,日后亲自照顾她保护她。”
“可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她心不在他身边,即便是拿锁链绑着她,她也会日日夜夜想着逃离他的身边。为了永远留下她,他同样选择了让她沾染上了鸦片。”
{嗯?!你在说什么?!我问你你在说什么?!你特么管这叫倾慕?!}
{我真服了,头一回对强制爱满心满眼都是厌恶!}
{他不是有老婆么?他想怎么照顾人家保护人家?涟漪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坎坷都是他带来的啊?!}
{剧本杀情节莫要代入玩家!骆总是无辜的!}
“涟漪被带回段家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大少爷为了让她成瘾,压制着她连着吸了六次,涟漪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了起来。”
“在那之后,大少爷也没有再限制她的行动,任由她外出,但是,却派了保镖跟着她,保镖不干涉她的日常行为,只管保护她的周全,和让她乖乖回段府。”
“也正如大少爷所想,她即便想逃,毒瘾也会将她带回他的身边,即便她来不及赶回来,保镖也会带她回来。大少爷对她的宠爱也是他人难以企及的,简直算得上是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即便后来大婚,大少爷也不曾离开过她的身边。”
{这宠爱真的是大可不必!涟漪怕不是上辈子毁了太阳系吧?}
{这狗男人对着涟漪“深情”还娶别的女人,一个人毁了两个女人的一生,死渣男!}
{直接物理攻击加魔法攻击是吧?搁这叠buff呢?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是吧?!}
简不听微微蹙眉,又有些疑惑:“可我听说,二表哥似乎也对涟漪钟情有加,甚至不惜因此兄弟阋墙,如今听你这般说道,似乎并未发现二表哥跟涟漪之间有何关联啊?”
月奴听了这话,脸上尴尬之色顿现,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有所不知,二少爷素来是个混不吝的多情人,到处招猫逗狗的,是常有的事儿,‘倾心于谁谁谁,非她不娶’之类的话,说过不下凡几,以前还会有人大动干戈,如今不过是当个笑话随便听听罢了,他与涟漪小姐,不过是偶然院子里相遇,他便看上了人家,即便知道是大少爷的心上人,也不愿放弃,惹得夫人因着这事儿,更是厌恶涟漪小姐。”
简不听挑眉:“更是?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月奴点头:“涟漪小姐为了抗拒商会的霸权主义,在学校组织游行反抗压迫,又参加了‘新青年运动’,游说销毁鸦片,禁止售卖,再加上大少爷对她执迷不悟,冷落了董小姐,这桩桩件件都是在夫人的肺管子上猛戳,夫人自然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涟漪好勇敢啊,我真的哭死!明明是个善良又优秀的姑娘,竟然被害得这么惨!}
{她这明显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吧?!因为不想活了所以无所谓自己什么下场,以至于什么都敢上!}
{楼上别说了,我心都快碎了!呜呜!哭死!}
“大少爷以往素来乖巧孝顺,比烂泥扶不上墙的二少爷出息了不少,涟漪的事,是大少爷第一次反抗夫人的命令,真说起来,夫人怕不是恨毒了涟漪,而裘婶儿对夫人忠心耿耿,因着夫人的态度,在府中没少难为涟漪,也许正是因此,涟漪才搬出去住的吧!?”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有些犹疑,明显其中还有内情。
简不听顺着她的话头继续询问:“涟漪是自己搬出去的?可与人打过招呼?”
月奴闻言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拿不准主意似的:“涟漪在府上跟谁都不算亲近,即便是大少爷也不愿过多理会,总是冷冷冰冰的,唯独跟我关系还算不错,当时我被安排到了涟漪身边,贴身照顾她。”
“许是她心头憋闷,刚进府的那段时日她日日酗酒,这才半醉半醒中,在一天大少爷忙着没空过来的晚上,跟我哭诉她的故事,除此之外,再综合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因此我才得知了这么多让人不知的内情,得以转述给你听。原本想着,她即便是离开,也会提前跟我打好招呼,可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连个口信儿都没留,平白害人担心。”
对“她自己搬出去”这件事,简不听觉得疑惑,因此直言问道:“不知妹妹为何断定,涟漪是自己离开的?不是说她身有毒瘾,难以离开么?难道不是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她回不来的?”
月奴对她的疑惑也表示理解,道:“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可那天早上,我照常来给她送早餐,却见她行李都空了,若是出了事儿,为何把行李都带走?所以我想着,她大概是有计划的自己离开了,或许只是情况紧急,所以才不方便告别吧。”
“说到底,鸦片也并非是不能戒掉的东西,许是涟漪想到了法子,想摆脱现在这种生活,也说不定呢。只不过,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逃过保镖的监视的……”
{戒毒说的容易,实际哪有那么简单,即便能戒掉,也得去了半条命!}
{毒品太过害人害己,拒绝赌毒从我做起!}
{好小子,黄字你是半点不提啊?!}
{所以涟漪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啊?怎么感觉这个情况怪诡异的?}
简不听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白净的容颜上染了一抹红晕,柔声说道:“月奴妹妹,我今日入府时,见到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听人叫他傅珩之,这人大概也是府上的客人,对他的身份,妹妹可有耳闻?”
见她这副小女儿姿态,月奴也掩去担忧的神色,掩唇打趣着轻笑:“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但是男性客人,如今府上有两位,一位是梨园的班主,据说是一位男旦,是二少爷请回来的戏曲大家;还有一位是大少爷请来的贵客,听说是打魔都远道而来的大商人,是跟大少爷来谈合作的。这两位都是今日才进的府,也都是相貌堂堂人物,也不知道您心怡的是哪位?”
简不听听了这话眉眼低垂宛若羞怯,心里却将所有线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涟漪的事的来龙去脉难以做个定论,想来要想找到真相,目前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单凭涟漪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避开保镖逃出段府,显然难度系数太高。
说不定,这府里有人帮她。
虽然照月奴所言,她与涟漪关系亲近,可她的身份难以在这种事上帮上什么忙,所以这个人物只能是在府里有些地位的人。
骆岐川明显可以排除了,他一心让涟漪成为自己的金丝雀,自然是不可能偷偷摸摸帮她离开,若是他当真有心,大可以直接放她走。
裘婶儿和段夫人也都不可能,那两位对涟漪一个赛一个的厌恶,明显不可能会帮她。
而辛煦和傅珩之今日才进府,如此看来,有机会帮助涟漪的人,范围已经很小了。
只剩下董书禾、温以柘、虞娇娇三个人。
涟漪是虞娇娇的班主任,因此两人有些私交也不足为奇;
温以柘自视涟漪的爱慕者,因此若是英雄救美,企图以此获得美人芳心,也情有可原。
倒是董书禾,她与涟漪毫无关联,甚至还算得上是情敌,三人之中,她帮助涟漪的可能性是最小的,可是也不无可能。
心中思忖着,却听月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涟漪醉酒后最常说的一句话,其实是‘娇娇,对不起,怪只怪你是段家的女儿’,可是平日里三小姐和涟漪并无交集,甚至三小姐见到谁都绕道走,所以,也不知道她口中这个娇娇到底是不是指三小姐……”
简不听闻言心头一颤,突然想到朱凤说的那句:“这孩子小时候乖巧的很,可自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结婚后,就变得阴郁内向了起来,总是疑神疑鬼的不说,还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涟漪被迫入段府,其实也不过是骆岐川和董书禾大婚前不久。
她又是虞娇娇的老师,难不成为了报复,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