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跟在程澈的旁边转悠,程澈看到了里面露出来的一点日记本。
师傅从程澈的背后路过,看着那抽屉,说:“这滑道太松了,最好是换一个,不然抽屉会掉出来。”
程澈:“好。”
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程澈歪歪身子往外看,是程枭的车。
罐头大叫了两声,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程澈动作利落地将抽屉往里一推,他站在门口,看着程枭款款走进来。
程枭摸着罐头的脑袋,眼底带笑,“这嘴巴是怎么回事儿,被封印了?”
他抬起头看向程澈,笑意渐浓。
程澈沉默,平安回来就好。
“想想呢?”程枭手里拎着两包零食,进屋就找云想。
程澈:“有事儿出去了。”
程枭立即问他:“晚上有雨呀,现在天都阴了,想想带伞了没有?”
程澈顿了一下,没有。
“你们这些小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养成每天看天气的习惯?”程枭多看了程澈一眼。
“晚点儿我去接她。”想了想,程澈又说:“爸,我想和你聊一下云想。”
程枭虽然不知道程澈为什么忽然要聊云想。但这是程澈第一次主动找他聊天,他很乐意。
程枭将吃的放到客厅茶几上,“我上去换身衣服,等下聊。”
程澈:“好。”
程澈坐在沙发上,他低着头,手里转着手机,心里平静又焦急。
外面风声阵阵,家里却一片祥和。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云想是怎么回事儿,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从小到大程枭在他面前都是一个严厉的父亲,所以他并不喜欢和程枭沟通,更多的时候都喜欢和程枭对着干。
但这次,他想好好和程枭沟通一下。程枭也应该给他一个交代,不是吗?
“小澈,我接个电话,等我一下啊。”楼梯口,程枭指着手机,对程澈说。
程澈只是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澈等急了。
他正要起身,换玻璃的师傅从云想的房间出来,说:“玻璃换好了!”
“我这边有个活儿着急,回头让你爸把钱发我微信就行了啊,我先走了。”师傅的的电话在口袋里响个不停。
他掏出电话,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步伐匆匆地从云想房间将工具搬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都说了最近换玻璃的人很多,你不能等就找别人!今天晚上有雨,我肯定赶不过去!”
说话间,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急忙弯下腰,一手捡起手机,一手拎着工具箱。不巧起身的时候撞在了门口的书桌上。
书桌单薄,下面又是地毯,他的身体倒了一下,直将书桌扑倒。
程澈赶忙走过去,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书桌。书桌上的两个抽屉却滑落出来,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巧克力糖果还有日记本散落了一地。
师傅一脸歉意,正要说话。程澈打断他,“去忙吧,我自己打扫。”
师傅:“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程澈帮他捡起工具箱。
师傅接过行李箱立刻走了。
程澈往云想的房间里看了一眼,一地狼藉很是让人头疼。
程澈蹲下来,将抽屉放正,把巧克力和糖果都放回抽屉里。
日记本呈打开状扣在地上,程澈小心拿了起来,他正要合起来,有一个信封从里面掉了出来。
程澈无意窥探云想的隐私,信上的名字让程澈皱起了眉。
“云、维、安?”程澈一字一句轻轻呢喃。
好耳熟。
云维安……
云维安……
程澈的手不受控制地翻开了云想的笔记本,在第一页看到了云维安的照片!
是他?
程澈有些恍惚,云维安,程枭的搭档。
程枭的书房里有很多他们的合照。
在程澈小的时候,云维安经常会来家里。他每次拜访,都不会空手来,总会给他买很多吃的。印象里,云维安是个很绅士、温和的人。
后来程澈记事儿了,他再也没来过了。但总是在程枭的口中听说这个人。
照片下还有一串数字,10月28号……
程澈怔住。
他是……云想的爸爸?
所以,云想不是程枭在外的私生女!她是程枭战友的女儿!
程澈赶忙翻开手中的日记本,在看到下一页的内容时,他瞳孔紧缩了一下。
“2020年的夏末,老天夺走了我的爸爸,我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爸爸的葬礼很壮观,他们鸣枪致敬、垂头默哀,无声哭泣。五星红旗在微风中肆无忌惮地摇晃着,金色的五角星耀眼璀璨。程叔叔告诉我,爸爸他是个英雄。我当然知道爸爸是个英雄。
可是,每当这世界上多了一个英雄,就要有一个家庭破碎。有年迈的父母失去自己的小孩,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小孩失去爸爸或者妈妈。”
咖啡厅里,云想将手中的蛋糕放在一个小朋友的面前。
她眯起眼睛,笑得漂亮,“宝贝,你的巧克力蛋糕。”
小朋友攥着手中的叉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云想,然后当着她的面害羞地扭过头甜甜地叫道,“妈妈~”
云想转身离开,心里羡慕。
程澈指尖攥紧手中的日记本,在看到接下来的内容时,整个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剜了一刀,一瞬间窒息。
“爸爸,今天下雨了。
还记得你总是会在下雨的时候买一块树莓蛋糕回家看我。
你无数次问我好吃吗?我都回答好吃。其实我很早就吃腻了,但因为是爸爸买的,所以每次我都很捧场的吃完!
爸爸,八点啦。我大概是等不到你买给我的树莓蛋糕了,所以我决定自己出去买哦。
以后的每个下雨天,我都会给自己买一块树莓蛋糕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你还在我的身边……
可是爸爸,你说,思念有声音吗?”
程澈眉头紧锁着,脑海中猛然闪过云想因为“树莓蛋糕”和自己争执的模样。
——程澈,你根本不懂这块蛋糕对我的意义!
程澈喉咙像是被什么锁住似的,他垂下睫毛,惭愧涌上心头。
云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程澈抬眸,双眸眼尾泛红。
他合上日记本站了起来,目光看向程枭,声音沙哑,“原来云想是云叔叔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