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独自一人带着邱雅容，邱颖雯处处警惕小心。
唐昊飞抱起她的刹那，她就醒了。
年间订糕点的客人很多，这阵子她确实很累，方才喝了点酒，看着满院耀眼迷人的烟花，她忍不住借着醉意寐了会儿。
那点酒还不至于让她醉得不省人事。
他对于她来说早不是熟悉的人了，陌生的气息靠近，她不到片刻便清醒了，即刻挣扎去撑开他手臂。
她动作过于突然，唐昊飞没预料到，怕她摔下去，转了个方向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倒，让她摔在自己身上。
邱颖雯蹙眉打开他依然搂在她腰上的手，下意识拍了拍那被他碰过的地方。
见她厌恶嫌弃的模样，唐昊飞的心一阵发沉，搂过她的手攥成拳头，抿紧了唇。
他目光落在她冷淡的面庞上，眸光晦涩难懂。
一年多了，无论他怎么做，她始终对他这样。
“妈妈。”邱雅容见他们摔跤了，急忙跑过来，紧张地看着邱颖雯，问她哪里摔痛没有。
她小手里还攥着跟唐昊飞没有放完的烟花。
“妈妈没事。”邱颖雯让她扯着衣角紧巴巴地关心，勾唇笑了笑，邱雅容平时是调皮捣蛋得很，但许多时候会很暖心，毕竟那几年一直都是她们母女俩相依相靠。
“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家了。”她牵住她的小手。
邱雅容看了看她，点头说好，可瞧见她身后还摔在地上没起来眼神奇怪看着邱颖雯的唐昊飞后，她愣了愣，随即惊呼一声：“爸爸流血了！”
她明亮的眼睛水光闪烁，看着唐昊飞头上渗出的血迹，下意识揪紧邱颖雯的手。
邱颖雯一愣，转过身看去。
唐老太太这时也过来了：“我给雯雯收拾好房了，阿飞你……哎呦，你这头怎么磕破了！？”
瞧见唐昊飞头上的血迹，唐老太太的话没说完，也是惊呼，急急忙忙地上前查看。
听到邱雅容的话，唐昊飞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不甚在意地抬手一摸，果真有血。
是刚才抱着邱颖雯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小混蛋中哪一个随便扔的小石子在这。
“爸爸没事。”对上邱雅容湿润紧张的眼神，唐昊飞心里一软，缓声安慰。
再瞧见邱颖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又沉默，袖下的拳头握得更紧。
唐老太太紧张絮叨的话仍不停：“快上医院瞧瞧，这磕到脑袋不是小事，好像还出着血呢！你这坏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上医院……”
“这大过年的……”
“妈，我没事儿。”唐昊飞尽量压下心底的燥戾，缓声跟唐老太太道，只随意拿了张帕子捂在伤口上。
唐家几个小不点见唐昊飞受了伤，一个个的也不放烟花了，纷纷跑过来对他奶声奶气地嘘寒问暖。
“小爷爷受伤了！好痛哦。”
“我爸爸妈妈说脑子坏了会死人的！”
“小爷爷脑子坏啦？”
“呜呜呜呜我不想他死掉……”
几个小家伙七嘴八舌的，越说越离谱，好像唐昊飞是真要死了一样。
邱颖雯温声跟唐老太太打招呼，带邱雅容离开。
“我送你们。”唐昊飞扫开几个围着他提前哭丧的孝贤侄孙，沉声开口，也没给邱颖雯拒绝的意思。
他头上的伤口都没怎么处理，就跟在她们母女俩身后走了。
唐老太太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叹了一口气。
还以为趁这个大好的日子，他们的关系能缓和些，谁知还更差。
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混小子如今这个模样瞧着也怪让人心酸的，他那些狗脾气，也就能在邱颖雯跟前收敛些了。
但谁让他混的，人犯了错误，就得承担后果，哪能任何事都如他的意。
唐老太太想着，又是叹了一口气，眼里滑过几分忧愁。
“那臭小子之前断了肋骨都还满大街跑，当街溜子呢！流那点血死不去。”唐老爷子见她唉声叹气的，没好气道。
“你这老头子，当阿飞是铁打的不成？”唐老太太照样没好气地给他翻了个白眼。
“我哪是只担心他的伤，雯雯那，唉……”
“让他自个折腾去！你就是惯的！人家好好的大姑娘替他受罪未婚生孩子，他受点冷眼就难受了？你这个瞧着的比他还难受，臭小子都几岁了？一把年纪瞎操心！”唐老爷子冷哼。
唐老太太皱眉，跟他想的就不是一个层面：“你个死老头子！你成天都说阿飞是歹笋了，不操心看着点，你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邱颖雯真真入了唐昊飞的心里，唐老太太虽然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唐昊飞确实是挺混账的，做事不留余地。
他要哪天对一直不给予他回应的邱颖雯失了耐性，压制不住自己，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又伤人的事情来。
当娘的能不知道儿子么？刚才他看邱颖雯那眼神……
“他再做什么混账事出来，老唐家他就别回来了！看我不让人绑了他去蹲大牢！”唐老爷子沉声。
“你就成天想着抓阿飞去坐牢！你个死老头子！”
“你个老太婆，成天就知道护着你儿子！看你生的好儿子！”
“就我一个人的儿子？不是你儿子？是你儿子！”
“你儿子！”
“……”
大过年的，唐家两位老人家又因为唐昊飞吵了起来，唐家的子孙两边劝架，倒也是熟练。
毕竟他们因唐昊飞吵架的次数可不少，唐家人也是头疼，两边都不能得罪，而每次惹起祸端的唐昊飞，总不见身影！
唐家人哪个不盼着他快让邱颖雯给收了，省得在外边霍霍完又跑回家里惹是生非不得安生。
……
年间夜晚热闹，家家户户嬉笑言欢，灯火通明，火光照耀着漆黑的街道，光影斑斓。
炮竹声声陆续响起，烟花绽放在点点星光中，连结耀眼，却刹那消逝。
空气中一阵炮竹烟火气味，夹杂着各样饭菜的香。
一路上，邱颖雯牵着邱雅容，慢步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