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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c城的天空飘起小雨。

陈嘉宜从便利店出来,刚走两步就觉得不对劲。

眼前一阵发黑,腿也使不上力。

更可怕的是,身上开始发痒发热。

完了,被下药了。

她惊觉,刚才在便利店吃面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人,看不清脸,不知道是男是女。

但她没多想,今天面试了八家公司,脑子累的快罢工,根本懒得注意身边的人。

现在回想,当时店里就他们两人,也许,就在她起身拿餐具的功夫,那人在她汤里下了药。

真是世风日下,防不胜防!

随着心跳加速,身后,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劫财?劫色?激情作案?蓄谋已久?

陈嘉宜不知道,她前不久刚辞职,今天面试奔波一天,累的灰头土脸,自认没财色可言。

但她知道,现在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陈嘉宜佯装若无其事,却暗暗咬了咬舌头,让疼痛逼迫自己清醒。

深夜的街道,人迹罕至。

手机电量低,她默默按了静音,握紧包里的美工刀,往前方的酒店走,试图寻找安保。

进了大堂,药效发作让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努力寻找安保的踪迹。

前方,电梯门打开。

一个身穿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正要进去。

就是你了,保安大哥!

陈嘉宜忙不迭追上去——

“喂!老公!!”

她假装熟悉地跑过去,心里紧张之下,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直接把那男人撞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

男人明显怔了一下。

“你??”

他身上有轻微的酒气,却不刺鼻。

陈嘉宜抬起头。

药劲发作,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身高将近一米九,下颌划出优美而凌厉的弧线,修长的脖子隐没在烟灰色衬衫领口,整个人散发着低沉冷峻的磁场。

“大哥!你帮我报警!有人跟踪我。”

陈嘉宜紧张的发抖,她双手扶住男人宽阔的肩,担心男人乱喊将她暴露,情急之下,一口咬住男人双唇。

嘶!

男人一声闷哼,酒气和血腥味裹挟着荷尔蒙,在彼此口中炸裂开来。

这复杂味道,神秘又妖冶,熟悉又陌生。

陈嘉宜浑身过了电般,从头麻到脚。

仿佛偷尝禁果的小鹿,忽然撞破束缚。

……

次日清晨。

一缕日光打在白皙清秀的脸上。

陈嘉宜悠悠醒转。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被褥……

她嗖一声坐起来。

浑身淤青,身体火烧火燎的疼。

她险些喊出声,却又在下一秒硬憋了回去。

身边睡着个男人。

他趴伏在被子里,露出一侧结实匀称的手臂,看上去不到三十岁。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还是能看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凛冽的轮廓,唇角微微向下,显得桀骜而淡漠。

陈嘉宜无心打量这标致到罕见的容貌,她看见烟灰色衬衣,记忆碎片瞬间拼凑:

昨晚她被人跟踪,她向他求助,她把他推进电梯,怕他乱喊,咬住他的嘴唇,然后她忽然上头,他也一发不可收拾。

中途依稀有几次,他想挣脱,结果被自己按住。

也不知那药到底是什么玩意,这么大的劲儿……

想到这,陈嘉宜往被子里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寸缕未着。

完了。

犯天条了。

纵然脑子里惊雷狂响,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至少她知道,眼前这男人她不知来历,不知好坏,万一惊醒他,打起来她可没好果子吃。

先离开再说。

她悄眯翻下床,穿好衣服,拍了张男人的照片留底。

过程中,男人一动不动。

他睡得很熟,睡相也是少见的安静,像个大猫伏在那里,没有半点鼾声,连呼吸都很轻很轻。

不知为什么,陈嘉宜忽然想手贱,摸摸这个猫咪。

但她急着跑路,理智战胜了冲动,蹑手蹑脚绕过地上的西装,衬衫,皮带,套套……

简直不忍直视,不敢想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能让八尺高的大男人睡这么死。

走到门口,陈嘉宜又想起什么。

把人家睡了,现在一走了之,太渣了。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飞速在上面写道:

【您好,这位先生,万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体健康,没有疾病,一切都是遭奸人所害!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我的钱和首饰,作为您的精神损失费,我绝对没有白嫖的意思。

祝您生活愉快,江湖不再见。】

写的时候,她手都在抖。

写完后,她将包里仅有的200块现金和手表,压在留言条上。

加起来应该有一千块了。

不算白嫖了吧?

陈嘉宜关上门,溜之大吉。

十五分钟后。

殷启良被闹铃吵醒。

雪亮的光闪过狭长的眼,男人直起身,眉峰微拧,修长的手指将额发捋向脑后。

床单上,一抹血红映入眼帘。

他怔忪一秒,回想:昨晚他招待外宾喝酒,结束后,在自家酒店休息。刚进电梯,有个女人闯进,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

她还说了一句什么话。

好像是,“大哥,你把我抱紧。”

……然而,就在被她吻住的那一刻,他浑身像过电一样,从头麻到脚。

心里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轰然崩塌,化成温柔的水。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丢掉理智,失控地扯下领带,将女人扛在肩上,带进房间。

两人从客厅到里间,从浴室到床上……

整整一夜翻云覆雨,直到彼此体力彻底耗尽,才沉沉睡去。

想到这,殷启良惊觉,他不记得那女人的长相了。

昨晚,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这事,加之酒精作祟,情欲上脑后,灯都顾不上开。

此刻回想,除了那灰头土脸的面孔,就只剩一个婀娜模糊的剪影。

那倩影在他身上婉转,声音娇柔,动作却凶猛。

偶尔有几次,他有瞬间的清醒,想挣脱,那女人却扯着他,不肯松手。

像个委屈的小兽一样,嘤咛哭泣着,抓挠他,央求他别走……

想到这,殷启良心中再次腾起一团火。

他急忙灌了一瓶冰水,拨通特助的电话。

“方宇,昨晚跟我进电梯的女人是谁?”

“殷总,您别急,我马上去查。”

电话那头,方特助吓的手机都快掉了。

那阴沉多疑,精明冷淡的老板,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睡了。

以往想上殷总床的女人,无一不是下场凄惨,这是什么样的女人,有这泼天的胆,睡了殷总后,居然轻而易的走人?

套房内。

殷启良赤着精壮的上身,盯着桌上匿名的字条。

字迹潦草,都连在一起。

“……没有白嫖的意思。祝您生活愉快。”

这份留言在此刻的殷启良眼里,就是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之前的嘲讽。

那两百块,将他的自尊和骄傲踩在地上,蹂躏践踏。

可恨!居然被一个普通到记不住长相女人夺走了清白!

还200块就把他打发了?

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殷启良,海丰集团新任董事长,年近三十不近女色,一般人连他衣服角都摸不着,以往醉的不省人事,他都有非同一般的自控力。

为什么这次就不明不白被睡了?

她穿上衣服就跑了?

还丢下200块羞辱他?

还没有白嫖?

他就值200?

到底是谁!

嘭的一声,字条被拍在桌上,玻璃茶几被他生生震出数道裂痕。

他不甘心,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滴滴。方特助发回两段监控视频。

殷启良擦去手里的血,拿起手机。

画面中,女人黑色长直发,低着头,走路的姿势有些笨拙,似乎有意避着监控,因此看不清脸,只能看出姣好的身材,衣着。

蓝色风衣,黑色平底鞋,大号橙色背包。

很普通的背影。

尽管如此,殷启良还是看出,这女人一身虽都不是名牌,但设计颇为精致,可见她不算富裕,但品味不错。

尤其是这个包,风格是c城某知名独立设计师的手笔。

若是蓄意作案,倒没必要背这么个显眼大包。

殷启良凝视着画面中的背影,判断出就是这个女人没错。

他接管海丰集团不久,由于手段过于狠辣,得罪了很多人。他曾经被身边最信任的人出卖过,现在他谁都不信,对隐私极其注重,专用电梯和楼层都没装监控,就是怕行踪落入有心人之手。

他沉思着,他什么美女没见过,什么套路没见她们使过,怎么面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忽然就卸下防备?

还江湖不见!天真!

男人眼里杀气腾腾,“方宇,安排人手暗中调查,不用留情,留口气带来问话就行。”

他上位不久,正是立威的时候,此事传出去,必然影响他的清誉,徒生事端,因此不能大操大办。

市立医院外。

陈嘉宜做了个检查,确认无事后,也理清了思绪。

真是魔幻的一夜,不仅被变态下药,还强吻陌生男子,还把人家给……

想到这,陈嘉宜的脸又烧起来了。

活了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尝人事,但想不到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自己还那么主动……

不过,那男人也粗鲁的很,睡在那看着清冷优雅,办事风格跟野兽一样乱撞,毫无技巧,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只有粗重沉郁的喘息。

还挺变态的……陈嘉宜看着自己青紫的手腕,嫌弃地把袖子往前拉了拉。

所以这事,到底算谁的锅?

回想了一下,能住那种酒店套房的,肯定非富即贵,看他年纪,估计也有家有室。

要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她一个小老百姓,怕是会消失的无声无息。

算了,忘了他。

前段时间,她从上家公司辞职,最近一直在找新工作,还没找到合意的。

奶奶养老院的费已经欠了两个月了,再交不起就不让住了。

陈嘉宜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来到了养老院门口。

滴滴,手机弹出一条新邮件:

“陈嘉宜女士,您好,海丰集团人力资源部,特通知您来我司面试,具体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