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栋甩开嗤笑:“凉了,救什么救?”
他极其残酷地俯视着阿涟:“这死老太婆死了,护着你的人没了,也只有她会把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杂种当成宝。”
阿涟跑下床,想要冲出去找其他人救救吴桂莲。
余栋目光凌厉,一把将阿涟揪回来,狠狠摔在地上。
王伊抬眸,毫不在意蔑视着地面上的阿涟,她翘着兰花指,勾起笑容:“那老太婆死了,房子和这地都是你的了,我问过行情,几百下品灵石呢!省着点花,能花很久。”
那吴桂莲犟的很,他们假惺惺徘徊在病床前一个多月都没有撬开她的嘴。
余栋指着阿涟问:“这个小累赘怎么办?难道真给她养着?那老太婆记在了她名字下面,她死了,养她的人就变成了我们。”
王伊勾唇:“养着呗,买个奴隶还要花很多钱,这不是现成的吗?”
她随意摆摆手,“给口吃的,过两年就长大了,这丫头姿色不错,往后要是咱生了儿子,不是还能伺候伺候咱儿子。”
余栋上上下下打量着阿涟,估量着她的价值,最后他撇撇嘴:“咱家啥日子,还想要奴隶?要我说,丢河里算了。”
王伊笑了笑:“那老婆子养这么大了,哪能让她白养啊?我看她可会伺候人了天天,给那老婆子端茶倒水的……”
两个人居高临下看着阿涟,当着她的面说着她的去处,估量着她的价值。
阿涟什么也不明白,她只知道婆婆去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跪在吴桂莲面前,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
一把灵火燃起,顷刻间将老人吞没。火焰卷着老人洗得发白的衣物,雪白的发丝在顷刻间化为灰烬,然后一点一点抹除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
阿涟哭喊着扑过去,却被余栋一脚踹倒在地。
余栋不耐烦道:“死了,都说了已经死透了。不烧还要埋,麻烦死了。”
阿涟不管不顾,再次扑过去。
余栋啐了一声,拿起一段绳子往阿涟脖子上一套,打了个死结,顺便绑起来她的手脚,将阿涟拴起来,绑在树上。
“要不是你这小杂种还有点价值,我可不会管你了。”
他又恶狠狠踹了阿涟两脚,最后轻飘飘撇下一句话。
“你看着,火灭了,烧成灰就喊我们。”
幼小的孩子眼睁睁看着护着她、爱着她的人一点一点变成了灰烬,消失在火光中。
她想要冲进去,凄厉喊叫着,粗粝的绳子已经将她脖子上以及各处磨出血迹。
到最后,阿涟张着嘴,呆滞地坐在地上,泪水已经干涸。
……婆婆,爱她的婆婆烧成灰了。没办法再抱起她了。
连姝咬紧牙关,心脏抽搐,她伸出手,想抱抱拥住阿涟。可是手指穿过去,什么也没有触碰到。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阿涟姐姐被拖入绝望的深渊。
什么也做不了。
一如当时的阿涟,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的齿轮压过她,她却无力反抗。
连姝握紧拳,泪水就这样掉下来。
资料里提到过阿涟姐姐过得很差,可是亲眼见到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碎了。
那么温柔的人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
阿涟被栓了很久,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一处。
灵火将她的婆婆烧得干干净净,解开绳子那一刻,她冲过去,抓着地上的灰。
余栋觉得晦气,一脚将阿涟踹开,他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把灰扫起来,扫干净,然后撒河里。”
男人眯起眼,冷笑道:“要不然夜夜缠着你。”
阿涟从地上爬起来,她默不作声地拿出帕子将骨灰装起来,装着装着泪水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夜夜缠着她才好呢。
她巴不得婆婆回来陪着她。
……
骨灰被洒在了随澄江里,扬起的灰顺着河流往下流,江面上翻涌出几个泡沫。
阿涟脸色苍白,她跪在江边,号啕大哭。
“婆婆……婆婆不要我了。”
婆婆变成了泡沫,随着这条江永远离开了她。如果有一天她到了这条江的尽头会不会再遇见她的婆婆啊?
……
吴桂莲找的人家姗姗来迟。
王伊和余栋狮子大开口,要十几块灵石才能把阿涟带走,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那一夜,天黑黑的,属于阿涟的那簇温暖的火光在一瞬间熄灭了。没了依靠,她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宽大的屋子变成了狭小的柴房,她的脸上时常带着巴掌印,手上的疤痕越来越多。
阿涟承受着两个人的各种无理由的刁难和各种使唤,她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小船,摇摇晃晃找不到归属之地。
幼小的阿涟瑟缩在柴堆里的小木板上睡觉。天黑黑的,月亮照不亮她,她也喊不来那个护着她的婆婆了。
余栋和王伊想起她就会给她扔些吃的。
她这样活到了七岁。
余旺出生了。
从小被灌输各种思想的余旺把阿涟当成了家里的奴婢,趾高气昂使唤着阿涟做各种事情。一有不满意,就会被余旺拿着棍子往死里打。
有时候棍子打断了,骨头也断了。
余栋从小教育着他,打服了以后就是他的小奴隶。
阿涟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根本反抗不了,只能麻木地接受这一切。
再然后,余秀出生了。
哄孩子的是她,做各种家务事的也是她,伺候他们每一个人。
她给余秀梳头扎辫子。
这个娇气的小姑娘从小看着他人打骂阿涟,也把她当成了家里的奴隶,面对阿涟的时候总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学着其他人趾高气昂的样子,使唤着她。
响亮的巴掌,红红的印子,没理由的打骂成为阿涟日常中的一部分。
他们说,她叫余阿涟。
一辈子都要伺候着他们一家子。
余旺掐着她的脸鄙夷地说,以后她就是他的小媳妇儿。
这像是一个诅咒。
……怎么也摆脱不了的诅咒。
……
直到十一岁那年,她被王伊送去了食楼做小工。阿涟遇见了那个喜欢板着脸的大厨,徐芦。
初见时候,她只是瑟缩着身子,低着头,怯弱地问好。
这几年来自那群人渣的压迫和精神上的打压已经将阿涟幼小的自我压制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