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这视频真是太罕见了!”
视频结束的那一刻,心中一直憋着火气的章小岭当即站起身,攥紧拳头,用一种戏谑的口吻向两人冷冷笑道:“我就说这帮人下手怎么会这么狠,原来是遇到马斯克的狂信徒了!”
达丘知与姜俭文沉默地看着已然变灰的屏幕,一言不发许久,姜俭文突然站起身,叉腰低头,声音沙哑:“看来我们彻底走不了了。”
达丘知微微蹙眉,坐在床上仰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电视剧或者电影的时候,听没听过一句话?”
目光在章小岭与达丘知身上来回移动,姜俭文声音很是艰涩:“要么投降,要么死。两位,人家这是下最后通牒了!”
一下子,达丘知与章小岭俱是抿嘴沉默。
虽然一起陷入了沉默,但三人心中,其实并未升出多少惧意。
章小岭自不用说,不仅曾从叛乱分子手中逃得一命,更是得到过沈总司令的看好,眼下的问题固然棘手、危险了“些”,但要说让见过大风大浪的章小岭吓哭鼻子,那还差得远。
至于达丘知,就像姜俭文刚刚破防时一口气说的那样,他其实才是三人中最有背景、最见过世面的人。若认真起来,就像几年前荧东那次“冒险”,达丘知为了拍下一手科研资料,可是能够不顾性命,孤身闯入绿人地洞,更别说当下这点破事——毕竟再怎么危险,眼下的敌人,最起码也是人类。
姜俭文确实是三个人里胆子最小的一个,且不说大事,便是三人平时偶尔去翻个围墙爬个树,姜俭文也当属最为惜命,但凡有点危险便绝对不做。
但这只是表面,若是沾上了能够赚钱的事儿,姜俭文才会是最“疯”的一个,因为这时候他考虑的都不是风险本身了,而是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学模型去计算风险与收益成不成正比,如果合算,便是会倾家荡产的事儿他也敢掺上一脚。
便算不提旧事,若是姜俭文没有这股“疯劲”,他就不会在日本对峙时期赚到第一桶金,也不会将这笔横财拿来炒比特币,更不会在失去这笔横财后,毅然随同章小岭来到这座县城,妄图能在此重新发一笔横财——当然,在姜俭文心中,这不叫重新发横财,这叫“回本”。
总而言之,既然在刚失去那笔横财时,姜俭文没有言弃,那么在付出大量沉没成本的此刻,姜俭文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因此,在沉默持续一段时间后,他理所当然的是第一个表态要留下来的人。
姜俭文轻咳一声,总算是让嗓子不再那么沙哑,走上前就像刚出发时那般,一把搂住章小岭与达丘知两人的肩膀,沉声开口:“小岭,老达,现在是七点,距离晚上两点还有不到七个小时,是逃,还是硬刚上去,咱们该做个抉择了!”
微顿一两秒,姜俭文很干脆的表态:“反正我的意见是留下来,因为现在对方很明显已经对咱们展现出了敌意,再逃就是陷入彻底的被动,将自己的死活全部交由对方决定,而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这时候出城,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愚蠢的决定。”
“我赞同。”
一直在闭眼沉思的章小岭举起手,睁目扫过近在咫尺的两人脸庞,开口道:“这伙人大概率是敌特组织,除去老达,这里我和俭文严格来说都属于涉密人员,这伙人又是突然盯上的咱们,难说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会不会就是我们,再加上就像俭文说的一样,现在他们几乎等同摊牌,明摆着在下最后通牒,如果这时候仍对这伙人保存幻想,我觉得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达丘知叹了口气,无奈地举起手,左右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两人,挣脱姜俭文的右臂,摇头道:“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要反对,岂不是会显得我很傻?”
章小岭与姜俭文不约而同轻笑出声,凝重的氛围略有缓和。章小岭拍了拍姜俭文的左臂,拉着他重新坐回床上,目光在凌乱的房间中扫过一圈,最终定在姜俭文的备用机上,眯起眼,缓缓开口。
“既然已经确定要与这伙汉奸硬刚到底,那么现在的问题,明显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怎么打。”
“如果真是敌特,他们手里应该会有枪。”达丘知开口说了一句勉强不算废话的废话,“单靠咱们手里的电击棒,正面打,我觉得恐怕打不过。”
“避免正面交火是肯定的。”眼下严峻的局势,使姜俭文无心再与达丘知斗嘴,神色凝重地顺着其话语分析道,“但问题在于现在咱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决定是否正面交火的主动权在对方手上。”
“那也就是说。”达丘知揉了揉自己布满赘肉的脸庞,大脑飞速运转,逐步分析道,“无论我们想从哪方面下手,第一步一定是先找到对方的人,哪怕是外围人员也无妨,否则的话,咱们只会被一直牵着鼻子走。”
“不错,是这个道理。”
“好!”达丘知抬起一只手,缓缓放在床上,沉声道,“既然到这步咱们的分析都没问题,那现在必须要做的第一步已经可以确定了——我们必须要在两点之前找到一名圆桌骑士团的成员,任何人都行,至少先把主动权掌握在咱们手上!”
事情似乎有了进展,姜俭文眉头却皱的更深,一把按住达丘知的放在床上的手,抬眼两人对视,略有无语的说道:“不是,老达,按照你这种分析法,那咱们第一步的第一问,应该是‘怎么找’,但问题的问题是咱们现在处于被动,压根不知道圆桌骑士团的人在哪,甚至不知道圆桌骑士团的人都长什么样子,这特么不又问回来了么?”
“我觉得现在,咱们可以先去晚上要赴约的地方转转。”
章小岭忽然开口,姜俭文与达丘知下意识侧头,不约而同皱了皱眉,简单思索一番后便要开口反驳。然而当他们侧过头,看到章小岭的动作,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右手食指放在唇前,章小岭手握备用机缓缓起身,眼神转动,面向姜俭文,微微摇头:“俭文,还愣着干什么?已经七点多了,没意见的话就拿上手机,咱们现在赶紧出发!”
……
……
“团长,目标有新动作。”
仍是那栋烂尾楼的漏风楼顶,坐在周幢对面翘起腿翻看报纸的莫盛粱,身边下属忽然靠近,低声耳语:“他们可能会提前抵达,您看我们要不要也提前行动。”
莫盛粱诧异侧目,抖了抖手中报纸,换了个腿继续翘着充当支撑,同时目光移回至面前的文字,慢悠悠地回答道:“急什么,既然那三个小孩愿意折腾,便由其折腾去吧,让影子盯紧了就是,那三个小孩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小县城最近不太平,若是被截了胡,可就太可惜了。”
下属轻轻点头,称了声“是”,缓步退去。
又看了报纸三五分钟,莫盛粱抬起眼眸,见被袜子堵住嘴的周幢,仍用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顿时轻笑出声,手指闪烁一抹蓝火,报纸随之化作灰烬。
紧了紧风衣,莫盛粱面色淡然地站起身,走到周幢面前,不紧不慢地拿下堵住周幢嘴的袜子,伸颈贴近周幢脸庞,盯着周幢的眼睛,嘴角上扬,伸手拍了拍他的左脸:“周营长,怎么样,现在冷静一些了么?”
“冷静你妈!”
“啧。”
莫盛粱失笑出声,摇了摇头,直起腰,在冷风中搓了搓手:“不错,看来是冷静下来了,至少没啐我一脸唾沫。”
“我呸!!”周幢闻言,顿时愤然啐了一口浓痰,结果却因为楼顶风大,反倒落在了自己腿上。
莫盛粱扬了扬眉,故意挑衅道:“嗯!看来冷静的不是一星半点,周大营长现在很听话嘛!”
话落,莫盛粱像是失去了对周幢的所有兴趣,脸上的笑意即刻消失,不再顾周幢说什么,转过身摘下风衣,随意递给身旁某个下属,侧目冷声道:“给他解绑,然后押着他先上车,另外立刻给所有同袍发消息到城西集合,今天晚上,该和那些挨千刀的跟屁虫有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