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和世子妃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新婚燕尔,奚王和周氏都不想打搅了两位年轻人的兴致。
因此都没有多留二人下来谈话。
世子夫妇刚走,三公子身边的侍从霞蔚便过来禀告,言语含蓄,神色躲闪,“回王爷、王妃,公子打发奴才前来禀告一声,卯时的时候,夫人突发高热……府医说,是——是——劳累所致——”
奚王:……
周氏:怒气突然没有了呢!
二人对视一眼,周氏拿出处变不惊的态度,吩咐道:“你回去告诉三公子,这几日便不必过来我这里了,好生安排几个能干的丫鬟,将你家夫人照顾好——”
总不能公主刚过门,就出事了吧!
这不好交代啊!
昨夜还担心儿子不行,今天上午被他的能力给惊住了的周氏,“让府医每日都去请脉,需要什么药材,就到库房拿,务必伺候好你家夫人,不可怠慢!”
明月公主间接替自家儿子澄清了流传多年的不实谣言——奚王的三公子天生不能人道!
现在看来,是太能了!
明月公主做她儿子的媳妇,还是有些勉强了。
她的儿子本该有一个世家千金做媳妇,没想到天子横插一脚,可惜了她的孩子!
明月公主既然嫁进来了,必定不能在此时出事!
否则,儿子又要背上克妻的名声!
霞蔚应声退下后没多久,奚王借口公务缠身也离开了,周氏一时思绪万千。
她颇为头疼地撑着额头,一旁伺候周氏多年的徐妈妈立马上来,替周氏按摩额头两侧的穴位,舒缓她的头疼。
“夫人,听老奴一言,这船到桥头自然直,您不必忧心太多,费了心神,白惹一身病痛!”
周氏和徐妈妈荣辱与共,徐妈妈自然对她的身体颇为上心!
清风院,正房。
听如意说完来龙去脉的陈葭才知道,现在是婚后的第二日,也就是说,她昏迷了整整一天半!
府医的原话是公主千里迢迢赶过来完婚,身子本就乏累,又是头一回,三公子竟然丝毫不体恤,还将人折腾了大半宿……公主身子娇贵,感染风寒是在所难免的。
陈葭尴尬得头皮发麻,缩在被窝里的脚趾也已经抠出了一栋又一栋王府,简直无地自容呀!
整个院子,不,说不定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这叫她如何是好!
“不想见人了!”陈葭躺回床上,拽住被子往上提,将头藏入被子中,脸颊滚烫不已。
这可真是太难为情了!
她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消失!
“主子,该喝药了——”
如意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不知被谁掐住了似的,又小又细。
好在陈葭耳朵尖,听到喝药,慢慢移下被子,才刚露出双眼,便瞧见如意捧着药盅,规规矩矩地站着,离床有两米远。
而床沿坐着她的新婚夫君——奚长空,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过来了,搞得陈葭缩也不是,起来也不是。
与她有同感的还有如意,她捧着吉祥送进来的药盅,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简直如履薄冰!
难怪吉祥那妮子跑得忒快!
真是好样的!
如意在心里疯狂吐槽吉祥的忘恩负义,居然把她一人留在了房内!
良久,王爷那天籁之音响起,“退下吧。”
如意想也不想放下药盅,麻溜地退出去并关上房门。
她在房门外轻呼出一口气,便看见了静默一旁的云蒸和霞蔚。
三人静静对望许久,云蒸败下阵来,霞蔚挥了挥手,如意便知,今天又是一个好眠之夜!
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一段距离,步伐顿时加急加快,忙着找吉祥算账去了!
正房内。
风雅清朗的男子一袭青衫,起身端来药盅,“起来喝药了。”
他的声音清淡得很,有一种处事不惊的从容闲适,看着陈葭的目光温润平静,自带压迫感。
感受到了压力的陈葭不敢迟疑,慢腾腾地挪出来一些,靠在软枕上,眼巴巴地望向他。
“张嘴。”他发出下一步命令,执起汤匙喂到她嘴边,陈葭水眸圆瞪,开口就要拒绝,却被他喂了一勺药进嘴里。
“好苦——”
陈葭头一次喝这么苦的药,整张小脸皱缩成一团,脑袋不自觉后仰,想要离这难以下咽的东西远一些,再远一些。
虽然床榻很大,但毕竟尺寸有限。
陈葭也退到了不能再退的地步,对方的汤匙依旧步步紧逼,陈葭不敢张嘴,怕他喂药,只能用希冀的目光看她。
“药冷了,效果便打了折扣,我会让吉祥再去熬一盅——”他故意没有说完,留陈葭自行脑补。
“好吧,我喝!”
她越想越惊恐,纠结了一会儿,扭扭捏捏地张开小嘴。
就给他留一点口子,这样一次性就不会喝到太多苦药!
她可真是太聪明了!
他挑眉,一勺接一勺喂药,陈葭咽得眼泪汪汪。
最后一口药下去,她条件反射性的作呕。
奚长空对她娇弱的身子头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蜜饯塞入对方口中,她下意识吮住,表情略有舒缓。
“这是什么?”含了一会儿,好受多了,她问。
“蜜饯。”奚长空不动声色地捻了一下手指,“府医有交待,药苦就含一块蜜饯,不宜贪多!”
只有一块蜜饯的陈葭,无比宝贝嘴里这块,含了又含。
她眯起了眸子笑:“好甜!”
“是么?”他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袖子,坐在了窗边的榻子上,伸手拿过盖在案几上书继续看起来。
这原本就是他的卧房,布局也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
陈葭才刚住进来几日,房内并没有太多女主人的东西,唯有大红色的床幔和大红喜被等物事,尚未拆下。
他素来不喜欢太过张扬的颜色,然而这鲜艳的颜色,目前这么看来,尚可!
就让它们再多留一段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