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李受太阴请托,将陈葵一行带到了太阴峰另一侧,此处正好可以欣赏千云重水仿若从云层灌下的壮观奇景。
陈葵抬头咋舌:“这人要是进去,怕不是要被砸扁!”
玉李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什么话也没说,但仿佛什么都说了。
陈葵:背后莫名有点发凉。
玉李见了忽然从阵图中现身的陈葭,立马行礼:“大人,人已带到。”
陈葵睁大眸子定在原地,她见过师尊施展瞬移,且不说施展的时候搭配的手势一套叠一套,复杂又难记,单说消耗的灵力,就令人望而却步。
瞬移的距离越远,消耗的灵力越多。
修真界的人士大多依靠飞行法器,可以节省很多灵力。
如姐姐这般轻而易举,从一个地方凭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真的第一次见!
就,好酷炫的感觉。
深蓝的神秘阵图凭空铺展,姐姐从阵图中缓缓走出——那一刻,大佬气场拉满!
陈葵简直想为她打call。
陈葭:“有劳长老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玉李依言离开。
见神情严肃的陌生长老离去,陈葵立马叽叽喳喳凑到她边上,“姐姐,不是说好了给非云大师治疗吗?带我们到这里做什么?”
不要卖关子呀!
非云大师真的耽误不起了!
陈葵眨眨眼睛,努力向姐姐传递信息。
“站好。”陈葭瞥了没个正形的陈葵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隔开一臂距离,然后转头看向非云,点头道:“让诸位见笑了。”
嗓音清柔,犹如泠泠流淌的山泉,听不出任何情绪,沉静冷淡,一如陈葭这个人留给众人的印象。
非云替她挽尊:“陈姑娘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非云大师?便去那儿吧。”陈葭遥遥指了一处水潭,正巧在瀑布的下方。
其他人闻言脸色大变,“姑娘莫开玩笑了!”
陈葵也赶紧说道:“姐姐,这瀑布确定不会砸死人吗?”
听瀑布落下来的声音,感觉人要是到了里面,简直要粉身碎骨了。
“普通人可能会,但非云大师不会,对吧?”陈葭问他,非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自然不会。”
“想要清除深入骨髓和血肉的浊气,它便是关键。”
陈葭走到瀑布边上,宽大的双袖被水流的冲击力裹挟起来的风吹得上下翻飞。
她伸手穿过无色的瀑布水流,面色如常的伸回,手掌什么事也没有,白嫩如昔。
“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清除浊气的过程很痛苦,不亚于粉身碎骨。如此,想好了么?”
陈葵握紧了腰侧悬挂的佩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浊气缠身更痛苦,还是祛除浊气更痛苦。
她抉择不了。
“阿弥陀佛,在下选择一试。”非云没有丝毫犹豫,在同伴或怀疑或担忧的目光中,慢慢走入深潭。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随着身体没入潭水的面积增大,面孔狰狞更甚。
这效力可比三峰之间的千云重水强多了。
汲取了太阴峰月华的千云重水,甫一接触就是一个字——冷,是那种慢慢浸透神识的寒冷。
寒入骨髓的千云重水尽心尽力地游走在非云的周身经脉,祛除浊气的同时,顺便连身体内的沉疴也一并带走了。
取而代之的结果,就是非云觉得,粉身碎骨这四个字完全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境遇。
还好,他现在是背对众人的,因此再痛苦不堪,他也咬牙不发,生生隐忍了下来。
众人只能看见他步伐坚定地没入水中,由始至终不发一言,他的背影稳重如山,依旧是那么的强大、可靠!
实则,人已经冻僵了、疼麻了、完全动不了了,基本算是被动沉潭了。
美好的误会就这么形成了。
渡真喃喃自语:“这看着,好像没那么夸张啊……”
陈葵还是相信姐姐不会虚张声势,她敬佩道:“非云大师果然非同一般,粉身碎骨般的疼痛,都能若无其事,厉害!”
“是吗?”陈葭似笑非笑,挥袖将几人卷入潭水中,紧靠岸边的位置。
“嗷!”
陈葵嗷一声,就跟被螃蟹夹了屁股一样,一溜烟窜上岸边,瘫软在地,“多么痛的领悟啊……”
太特么疼了!
渡真几人顾不得往日的风范,接二连三地踉跄钻出潭水,渡真坐在地上直喘气:“实在不必如此热情好客,师叔一个人足矣——我们不值当,真的不值当浪费如此珍贵的潭水!”
陈葵鄙视之:渡真,你强烈的求生欲已经写满了光秃秃的脑壳!
渡劫欲言又止,渡厄挠了挠锃光瓦亮的脑壳,憨憨一笑:“师兄,师叔他老人家只是在水中治疗,又不是听不见……”
你说的话,师叔应当都听见了。
沉默的气氛,蔓延到了全场。
渡真跳起来给了这个嘴拙的师弟一脑瓜子,“渡厄,嘴巴实在用不上就不用!”
你特么是天然黑心芝麻团吧!
天然黑的渡厄摸摸一点都不痛的脑壳,嘿嘿笑了,完全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给渡真师兄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渡真、渡劫和渡厄三个小和尚打打闹闹有一会了,完全不耽误非云在水中的沉默疗法。
年长的非执面朝潭水盘坐一旁,一边转动佛珠,一边参禅念经。
他也是唯一一条漏网之鱼,陈葭并没有将他送入潭水中体验。
事实证明,非执念得清心经还是有效果的。
渡真、渡劫、渡厄和陈葵四人已经七手八脚睡着了。
三个小和尚睡相相对收敛,而陈葵睡相尤其狂放!
在梦中都好像跟人在干仗,剑不离手,怎么睡,手中都紧紧握住自己的剑。
本以为陈葵脱离了圣地的束缚,自此天高海阔任鸟飞,没想到在修真界磨成了一副风声鹤唳的样子。
这是陈葭万万没想到的。
她双掌摊开,十指翻飞,顷刻之间就结束了掐诀配套的指法。
深青色的灵力丝线游走在纤长的指间,庭院中的山茶树听到了主人的召唤,顺从地落下数片碧绿色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