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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流云散 > 第298章 半盏屠苏犹未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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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早,九州城各酒楼茶肆便炸开了的锅一般。

“听说了吗?靖北侯昨夜死在自家府上。”

“说是其政敌所为,方家的政敌还能是谁啊?”

“莫瞎说,没影子的事,可说不得。”

“听说是个女刺客,只一刀,就毙了命了。”

“现场还留了凶器,真是嚣张跋扈得很。”

……

官府一早来了四个青衣皂隶,拿着文书闯进平阳坞来。

傅家主心情本不佳,红叶轩人去楼空,花雪月那魔头带来的人也不知所踪。这几个不长眼的,一大早更令他火冒三丈。

“傅爷,陈九这厢有礼了。”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九州城护城军的首领陈九。陈九见礼,身后的护卫军士也齐齐行礼。

傅叶鸣喝着茶,懒懒抬眉,望了一眼那五大三粗的陈九,并不说话。

陈九阅人无数,见傅叶鸣这般,只冷冷一笑,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军士便将一卷文书一柄带血的匕首呈上。

傅叶鸣一眼望见那匕首,指间一抖,那茶水便泼了出来。他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那沾着暗色血迹的匕首。那不正是他家的传家之宝千寒刃吗?

“陈护卫这是何意?”傅叶鸣放下茶盏,极力掩饰内心的波澜壮阔。

“傅爷想是有所耳闻,昨夜靖北侯府的命案。侯爷莫名身死,现场留下凶器一件,侯府护卫亲口指证,昨晚夜闯侯府的刺客,正是贵府的阿七姑娘。人证,物证,俱全。傅爷,请勿让在下难做,把人交出来吧!”

傅叶鸣惊愕不已,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那个柔柔弱弱的阿七怎么有胆子去杀人?她怎么敢?她又有何仇何怨要去刺杀那靖北侯?

“陈爷,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傅叶鸣望着那千寒刃,如假包换,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把千寒刃了。

“人证物证都在,那女刺客一身红裳,二八年纪,凶器亦是你家的传家宝,家主只需把人交出来即可。杀人偿命,何况死者是有官身的侯爷。家主莫让我等为难!”

“我家确有一个叫阿七的丫头,只是,那丫头早离府一年有余,我这府上人人可做证。她早不在我平阳坞了。”傅叶鸣盯着那千寒刃,心下惴惴难安。是何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陷害他平阳坞?

陈九不相信地瞪着那傅家主。

“傅某不是那等护短之人,阁下要不信,仅管搜查去,街坊四邻也尽管探访去。”傅叶鸣朗朗道,便叫人给那陈九上茶,又叫人领着那三位军士,把个平阳坞里里外外地搜查一遍。

三盏茶后,军士们一番搜查后,一无所获。

傅叶鸣亲自将陈九等人送出平阳坞的牌楼,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平阳坞。

阳光普照的青石大街上,陈九环抱着手臂,穿过喧嚣的人流。

“九爷,咱就这样空手而回,回去不好交差啊!”

“谁说空手而回的?”陈九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光锃亮的匕首,以及一叠簇新的银票。“兄弟几个分了买壶酒喝,这是傅家主的一片心意。”

“这怎么好意思呢?要是上面怪罪下来……”

“你不说,我不说,谁敢多说一个字?”

于是这四哥们便将那一叠银票你一张我一张分个干干净净。

东坊的告示牌之下,赫然多了一张新的告示。

“依奉九州城城主令缉拿命犯阿七,女,现年二八,原九州城人士,身高五尺二寸,面白净,瘦削身形,九州口音,于五月十三日犯案在逃。军民如有拿获送案者赏银两千两,送信者赏银千两。”

告示牌下乌鸦鸦的挤满了人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赏银两千两啊!这阿七是捅了天了么?”

“长得还颇不赖呢!一个小姑娘能犯什么事?”

“能犯什么事?把靖北侯爷给杀了,侯府的人岂肯罢休?”

不明就里的人看看热闹,过过嘴瘾。

三层之高的茶楼之上,花雪月一袭白衣,悠悠地倚在窗前喝着茶,也看楼下的热闹,也听跟前的议论。

晴川一声不吭地站身侧,一双莹白的素手,提着茶壶,乖乖巧巧地垂首而立。

“那刺客听说是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胆子真是肥,却不知怎么就让她逃了出去!”

“那靖北侯府好歹也是重兵重重把守的,怎么就会发生这样匪夷所思之事?”

“那叫阿七的丫头,原是平阳坞的婢子,可不知使的什么妖术!平阳坞倒好推托得干干净净。”

……

“过来。”花雪月一手端着茶盏,招了招手。

那晴川不敢不上前,颤巍巍地提着茶壶,走上前。目不敢斜视。

“尊上……”

“今晚是最后一晚,入夜时,吾若还见不到她,你知晓后果。”

花雪月淡淡地望了眼前看似柔弱无端的女子,轻叹了一口气。玉似的一根手指在茶水中蜻蜓点水般地蘸了蘸。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努了努嘴,声音清冽地道:“喝了。”

晴川猛地抬头,满眼惊惶绝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尊上……”

“这几日为寻那丫头,你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子吧!”花雪月伸手从眼前的瓷盏中拈了粒金黄的糖炒栗子,慢慢地剥着吃。神色冷冷,看不出他是不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晴川只得跪行着,行到他跟前,双手端起那杯茶,两眼垂泪,一饮而尽。

“谢尊上赐茶。”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花雪月又拈了粒糖炒栗子,泛着柔光的栗子,在指间溜溜地转着,倏忽之间便如飞矢一般飞向隔壁雅间。

“杀人了!杀人了!”

“来人啊!”

“快逃啊!”

……

隔壁雅间正热闹非凡地议论着昨夜发生在靖北侯府的命案,越说越离谱,越扯越香艳。说什么那好色侯爷被那红衣妖女勾引上榻行云雨之事时心怀不满竟生生将人给刺死了。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花雪月神色淡淡地端起另一只茶杯,喝完茶,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擦干净手指,将帕子丢在桌上,施施然,下楼而去。

晴川跟在他身后,摇摇晃晃,荡荡悠悠。只觉三魂七魄俱已散去,心口一时寒冷如冰,一时炽热如火烤。痛苦难耐。一上马车,她便跪倒在那男子身前。

“尊上,饶命!”颤栗地拉扯着他的衣裾。

“你知道她的痛楚了?那就乖乖地受着,这,才哪到哪呢?”花雪月挣脱她的拉扯,看也不看她一眼。

马车辚辚地驶过热闹的长街。

主仆二人一回到花萼楼,便有小丫头端着托盘送来一封信。

“真有意思。”花雪月看完信,漂亮的眉眼间挂上冷冷的笑意。

写信之人,约他戌时?到城西土地庙相见。

鬼鬼祟祟的,令人不齿。

他在这九州城内并无故交,除了傅叶鸣。

但傅叶鸣如今被阿七之事搅得神魂不宁,前夜离开平阳坞已是脸皮撕破。堂堂一家之主连自己夫人都管不住,如今的平阳坞不过日薄西山,气数已尽。傅流云宁愿在外浪荡都不愿意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