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内,关内侯来回踱着步子,看起来似乎颇为焦虑。
不多时,管家领着张廷尉进了侯府,直奔关内侯而来。
“关内侯。”张廷尉拱手。
“如何了?”关内侯甚至都没有与张廷尉客套,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我亲自带着手下走了一趟,人,确实还在酒楼里。”张廷尉道。
“抓了?”关内侯眼前一亮。
“没有。”张廷尉摇头。
“为何不抓?”听到对方并没有抓人,关内侯老脸瞬间垮了下来。
“盘问过了,并无异常之处。”张廷尉道。
“此人意图颠覆我宁国,怎会没有异常之处??”
关内侯一听就急了,说话音调都变高了八度。
“根据酒楼的掌柜和店小二的供述,那人一直待在酒楼里没有离开过,也没有见到他和什么可疑的人来往。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在进行暗探或者其他活动,因此,凭琥珀公主单方面的供述,我不能对他实施拘捕。”张廷尉解释道。
“他暗中会见公主,甚至还可能秘密约见了许多其他官员和将领,这叫没有异常?这都不抓人?”张廷尉的解释,并没有说服关内侯,在关内侯看来,这就应该直接把人拿下。
“纠正一点。”张廷尉道,“就算他约见了琥珀公主,亦或者其他官员和将领,但这些人都是有正当身份的人,那赵元也是以正当身份进入我宁国,他们想见什么,想在什么地方见面,那是他们的自由。”
“你……迂腐!”
关内侯气急。
张廷尉这货,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犯轴??
“呵呵,或许我确实是有些迂腐,不然,大王也不会将我放在廷尉这个位置上。”张廷尉听了,也不气恼,反而将这当成是对他的夸赞。
“此人意图不轨,你现在放任他不管,将来,必成大祸!”
关内侯有些气急败坏。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还有心思跟自己说笑?
“关内侯,话不能这么说。”张廷尉道,“确实,此人若是有心作乱,宁国将来可能会有麻烦。
但是,即便如此,宁国法制也不可乱,否则,不用等到将来,法制一乱,宁国立刻就会乱!
我身为廷尉,首要的任务和职责,便是维护宁国法制!”
关内侯彻底无语,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抽自己两耳光。
他早该想到,以张廷尉这货的为人,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的人,就不应该对张廷尉抱有太大的期待。
“当然,你说的那些,也都对,意图不轨者,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张廷尉又道,“关内侯放心,我已经派人暗中监视,此人若真有不轨的举动,我一定第一时间将他拿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关内侯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然后和张廷尉又客套了两句,将对方送出了侯府。
……
朝会上,安国君向宁王汇报着自己的工作进度,大批负责丈量土地的官员,已经被他从云京派往了全国各地。
轰轰烈烈的土地大丈量,眼看就要拉开帷幕,变法派对老士族的新一轮攻势,就在眼前。
可是关内侯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这些,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赵元的身上,这让他在朝会上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关内侯,关内侯?”
身后,一个老士族的官员见关内侯仿佛神游虚空,忍不住小声的提醒了两句。
“咱们就看着安国君搞事,不做点什么??”
关内侯被身后的声音惊醒,但也只是摇摇头,仍是不发一语。
“关内侯在干什么?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变法派已经快要来抄我们家了,关内侯身为老士族的领袖,这个时候,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是啊,我这都快急死了。”
关内侯如此表现,也是很快引发一众老士族的不满。
身为领袖,这个时候若不能站出来,那他算什么领袖?
“我算是看出来了,关内侯,早就不想管我们老士族的事儿了。”
“嗯?你为何这么说?”
“你们看,关内侯的女婿,是寂寞侯,寂寞侯是什么人,那可是宁王钦点的未来重臣。有寂寞侯这样的女婿,他江家根本不担心什么,将来等寂寞侯掌了权,现在失去的,到时候还不是都能拿回来。”
“可我们怎么办?”
“是啊,到时候别说我们那些土地能不能拿回来,到时候,咱们这些老士族还在没在,那都是两说!”
“哎,要不人家是关内侯呢?早早就把寂寞侯收做了女婿,这点眼光,咱们可是差得远。”
“呵呵,这么说来这关内侯也真是挺狠,他不是挺疼自己那闺女的吗?竟然舍得用来施展美人计。”
“你懂什么,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老士族众人越说越离谱,对关内侯也越发不满。
“启禀大王。”当安国君汇报完工作进度以后,内侍小心翼翼道,“渊国派来使者,预计还有数日便可抵达云京。”
“渊国使者?”
众人听到渊国竟然派来了使者,有些惊讶。
“使者?”
宁王挑眉。
这个时候,渊国派使者来干什么?
“何人为使?”
“正使是……锦瑟公主,另有一名副使……”
“锦瑟?”
“她来做使者??”
听到锦瑟的名字,群臣皆是一惊。
这位锦瑟公主可是公子胜的正妻,竟然让她来做使者,那渊国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锦瑟吗……”
宁王念叨着这个名字,有些许的怀念。
他膝下儿女并不多,锦瑟又是云阳夫人的宝贝,爱屋及乌之下,他也曾对这个女儿异常的溺爱。
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女儿忽然作为使者回来,让自己这个老父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关内侯也是同样心中一紧。
锦瑟要回来?
那个疯女人??
想到锦瑟曾经与自己女儿江晓交好,却还暗中算计,险些坑害了自己女儿,关内侯气就不打一处来。
同时,他还想到另一种可能。
那赵元,似乎也是从渊国而来,与这锦瑟一前一后的功夫,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关内侯将这一切都憋在心里,感觉像是有一股空前的危机,正在向宁国靠拢。
而身在这危机的最核心,关内侯却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玛德!”
关内侯小声骂了一句。
这种时候,要是方小子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