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的群山之中,金器交鸣之声响彻天地。
两道人影在山间穿梭,不多时,便又飞回到了道观之内。
“承让。”
甫一落地,步虚真收剑拱手,很显然,方才的切磋比试,是他胜了一筹。
“今日受益良多,我们明日再战。”
剑雪无名此刻完全没有因为落败而失落。
经历过孙弦那事儿之后,她已经彻底明白了。
行走江湖,输赢太常见。
这些江湖成名的大佬,谁没有输过?
岳无极输没输过?
当然输过,连脑袋都被人斩掉了,他已经输得不能再输。
羡王有没有输过?
输的连裤衩子都没有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呢。
张问天输没输过?
李长空输没输过?
剑儒输没输过?
寂怀真输没输过??
好吧,寂怀真貌似还真没输过。
但那不重要,反正迟早,寂怀真一定会输,会输给自己。
剑雪无名此刻虽败,但自信心却是无比膨胀。
孙弦,只能算是后起之秀,赢他没什么好得意的。
但面前这位步虚真不一样,这位已经是四境之中最顶尖的高手,是老江湖,要是能赢得了他,那才是真正的在自己的剑道之上迈出了一大步。
“可以,我也正有此意。”步虚真笑道,“我此番游历江湖,也难得遇到姑娘这样的高手,大家互相切磋,互相进步。”
方即墨看着面前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是剑雪无名不对劲。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总觉得,剑雪无名的眼睛贼溜溜的,像是在哪里见过。
忽然,方即墨恍然大悟。
这不就跟自己照镜子时候看到的自己一样吗?
想不到啊,剑雪无名这个眉清目秀的大姑娘,现在也变得鸡贼了啊。
方即墨又看看步虚真,得,这次看来不用自己出手,这位道门高人,怕是有苦头吃了。
道观里,就这样多了三双筷子三个碗。
当天夜里,剑雪无名便开始修炼起了娲皇靖灵功,随着她修炼的不断深入,整个道观之中的气温,都仿佛降低了数度。
方即墨也没有闲着。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回京,但是,他如今执掌暗卫,无数情报送到他这里汇总,光是看各种加密信件,便要花掉他不少的时间。
方即墨将这段时间的情报全部汇总起来,神情逐渐凝重。
从收到的消息来看,北方的渊国和祁国,已经秣马列兵,准备对离国动手。
而离国这边,也开始调集军队和粮草北上,境内的各个郡城都开始修建和加固城墙。
渊国骑兵天下第一,但是,骑兵遇到高耸的城墙,那也只能望城兴叹。而祁国相比渊国虽然全面不少,但公子夏布下重兵,将几个关键路口堵的严严实实,短时间内,祁国也难有作为。
最后,便是周郡。
如今,宁国九万大军,整装待发,在周郡集结完毕,离国则是派出了李长空,率领周遭几个郡县的五万城防军,形成对峙。
兵力上,宁国虽然占据优势,但是,这毕竟是在离国本土作战,仅仅四万人的兵力优势,并不足以保证景逸一定能够击溃李长空。
宁国与离国早乃是世仇,离国百姓对宁国人,那是深恶痛绝,宁国百姓也是同样。
当年,二十万离国大军杀入宁国境内,宁国可以凭借着百姓们的血性,以劣势的兵力击退离国大军,如今反过来,离国也同样可以。
论个人勇武,李长空虽然号称离国军中战神,但在如今方即墨看来,也就那样。
他对景逸有信心,对王之奇有信心。
单打独斗,他们二人现在绝对不会输给李长空。
论统帅能力,景逸虽然经验上可能较之李长空略逊一筹,但景逸毕竟是靖玄府出来的,就算比不过那个妖孽计无谞,但是吊打一个李长空,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方即墨的关注点,不在离国身上,也不在李长空的身上。
现在,真正值得他关注的,只有南晋。
根据张徐坤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南晋水师,已经开始集结,大有北上支援离国的意思。
在经历了白河郡那件事后,南晋民间就开始流传各种各样关于西关月的传说。
撇去那些神化西关月的不谈,还有许多传言,都是在渲染西关月个人的情操,将西关月描绘成一个圣人般的爱国者。
这种传播的力度,极不寻常,就连张徐坤他们暗卫出手,竟然也没有压下来。
可是,西关月死了,死在宁国人的手中。
故事越美好,就会显得现实越残酷。
南晋百姓们发现,一个对南晋有着如此炽热情怀的人,竟然死在了宁国人的手中,这导致整个南晋社会,主战的声音空前。
大量的南晋年轻人加入到南晋军中,百姓们也自发的组织起来备战。
南晋水师那些年久失修的战船,愣是在百姓们的帮助下,完成了维护和保养,昔日那支强大的南晋水师,又再一次出现在了川江之上。
方即墨皱着眉。
他现在才发现,杀西关月这一步,自己可能走错了。
当时的他想的是,西关月这样的人,不能留,否则可能会成为将来的隐患。
可他没想到,这西关月即便是死了,竟然也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如今南晋的这些关于西关月的传言,既然连暗卫都压不下去,那说明幕后肯定有推手。
这个推手,要么就是西关月本人,要么,就是南晋宗室。
若是西关月本人,那说明,当时西关月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布下后手,他是这要借着自己的死,唤醒南晋人的血性,让他们看清楚宁国的真面目。
若是南晋宗室,那说明晋国公其实早就想除掉西关月了,只是在这最后的关头,物尽其用罢了。
答案是哪一个,现在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南晋水师已经整装待发,南晋人的战意,空前高涨。
自己原本设想中,平推南晋的计划,可能需要重新评估。
……
砰砰砰!
第二天,天还没亮,甚至连鸡都还没打鸣,方即墨便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
他坐起身来向外看去,一道剑气恰好透过窗户飞了进来。
方即墨瞬间清醒,向后仰倒,那剑气贴着脑袋飞了过去,将他脑袋上的头发削掉一缕。
方即墨大惊。
好家伙,刚才这一下,他反应要是再慢点,那可就秃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