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威扩散开来,影子刺客瞳孔骤然一缩。
此刻,他感觉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寂怀真,而是整片天地。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面前之人,气息比起以前巅峰的时候还要更弱,为什么此刻竟然会让自己生出一股无力对抗的感觉?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影子刺客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疯狂扩张,他的战意,此刻荡然无存。
面对天地,人力如何抗拒??
寂怀真此刻仿佛已经达到了另一个层面,一个超乎影子刺客想象的层面。
“难道是……先天境?!”就连影子刺客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
可是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不是先天境。
这种感觉很微妙。
他也说不上来先天境是什么,但面前这个寂怀真,肯定还没有达到传说中的先天境界。
如果硬要影子刺客来描述,他会说这是一种介于五境绝巅和先天境界之间的某种境界。
而且,这种境界必然不能持久。
甚至,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然,没法解释寂怀真的气息为何明明变弱了,但此刻又是如此强大。
下一瞬间,寂怀剑指指向羲皇剑,剑光璀璨,瞬间千分。
影子刺客看着漫天飞剑,心脏猛的一抽。
御道六重,一剑成阵!
远处高阁上,云阳夫人看着这超神越仙的一幕,惊骇不已。
“世间莫非真有仙人?!”
方即墨笑而不语,他上前一步,与云阳夫人并肩而立。
法场上,寂怀真剑指落下,无数剑光化作一条长龙,向着下方影子所在方向激射而去。
砰砰砰!
影子周身飞刃盘卷,硬挡几招之后,便被全数崩飞。
刷!
影子刺客身法施展,化作黑影,游走四方。
寂怀真双手结印,飞剑炸开,漫天飞剑,如雨落下。
咻咻咻!
影子刺客身法施展到极致,在这剑雨之中闪转腾挪。
四周,无论是蒙面人还是官军,此刻都看呆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看着高台之上两个绝世高手交手。
张廷尉此刻满头大汗。
幸亏有寂怀真坐镇,否则,就凭那影子刺客的身手,他安排的这些官军,恐怕还真就拦不住对方抢人。
高阁上,云阳夫人玉手紧紧抓住身前的栏杆,呼吸渐渐急促。
这里可是云京,并非只有寂怀真和影子两个高手。
一旦时间拖得太长,再有高手出面,影子也难全身而退,遑论救人。
“方先生,有什么要求,不妨一说。”
终于妥协了。
方即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寂怀真现在看似威风凛凛,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这种状态,不能持久,如果继续打下去,他也只有一个选择,杀了影子刺客,断了云阳夫人救人的念想。
但这并不是方即墨想要的。
“御史大夫徐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夫人手中?”方即墨开口问道。
“徐硕?”云阳夫眼神一凛,随即否认道,“我梁氏一族与徐家有些利益往来,至于你说的把柄,没有。”
“呵呵。”
方即墨并没有反驳,只是不语,静静地继续看戏。
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自己,既然你要装,那就陪你玩到底。
见方即墨不说话,云阳夫人有些急了
“真的没有。”
话一出口,云阳夫人就后悔了。
自己到底还是关心则乱,这句否认,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夫人不必瞒我。”方即墨道,“徐硕身为御史大夫,乃三公之一。”
“那又如何?”
“堂堂御史大夫,我又没有得罪他,区区锦瑟,怎么可能请得动他出手相助?”方即墨道,“此事的背后,一定是夫人你动用了关系,至于徐硕为何会听你的,我断定,他定是有把柄落在你身上。
否则,以徐家和徐硕的权势,一点点蝇头小利,和你合作就已经是极限,让他为了锦瑟,宁可得罪宁王也要弄死我,这不可能。
而且,夫人真以为宁王什么都不知道吗?
御史大夫连削三级爵位,这就是宁王对夫人的警告。”
“……”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云阳夫人知道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想控制徐硕?”
“看情况吧。”方即墨不置可否,“如果这老东西识时务,那么有御史大夫在手,很多事情会好办许多。
如果他不识时务,那么御史大夫换个人,或者干脆从今以后没有御史大夫,也是不错的。
不能为我所用,至少,也不能让别人用来对付我,你说是吧?”
“哎。”
云阳夫人微微一叹。
“徐硕他,曾经……”
云阳夫人娓娓道来。
方即墨越听越心惊。
想不到,那个老匹夫,竟然干过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咔嚓一声。
方即墨身前的栏杆被他直接抓爆。
他早知道徐硕这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事情比他预想的,竟然还要严重得多。
有这个把柄在手,难怪那老东西会听命于云阳夫人。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徐硕不仅必死,而且可能还会遗臭万年。
“口说无凭,证据在哪儿??”方即墨道。
“方先生保证拿到证据,便不再阻我救人?”云阳夫人一双冷眼死死盯着方即墨。
“我保证寂怀真收手离开,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方即墨道。
“好。”
云阳夫人立刻取出纸笔,写写画画,然后交给方即墨。
方即墨看了一眼,将东西收好,随即掏出一发响箭。
咻!
嘭!
响箭当空炸开。
寂怀真远远见了,顿时剑势一收。
影子刺客微感错愕,但也不再犹豫,趁着这瞬间的空隙,冲上高台,抓起公子良就跑。
“快,拦住他!”
张廷尉见状,登时大急。
这要是让人把公子良救走了,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咳咳。”寂怀真收剑,随即整个人瞬间看起来苍老了三十岁。
“寂先生,你没事吧??”张廷尉见状,也吓坏了。
寂怀真这是怎么了??
“没事,伤了元气,那人有点厉害。我需要立刻调养,告辞。”
寂怀真丢下一句话,立刻飞身而走。
法场四周,众人回过神来,蒙面人开始疯狂逃跑,官军们则四散追捕。
“完了,这下要出大乱子……”张廷尉气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阁上,云阳夫人松了一口气。
“方先生,为何要这么做?”
云阳夫人不解。
“若我将这事告知大王,方先生不怕有麻烦?”
“不怕。”
方即墨笑道。
“首先,你没这么蠢。
其次,且不说大王会不会相信你,就算相信,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何意?”
“人性啊,最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