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这次一共歼敌五百余人,俘虏两百人。”一个手下喜笑颜开的冲方即墨报告道。
这是他们从军以来,首次大获全胜!
“伤亡情况呢?”方即墨问道。
“只有几个兄弟受了点轻伤,还是冲锋的时候冲的太猛,摔的。”那手下挠了挠头,傻兮兮的笑道。
方即墨一听也乐了,这群虾兵蟹将,还得练!
两百来号贼匪一个个被反绑着双手,哭丧着脸,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宁国律法的制裁。
“谁是你们的头儿?”方即墨来到一众贼匪跟前,叉着腰问道。
众贼听到这个声音,纷纷抬头,见到方即墨的一瞬,一个个吓得脸色铁青。
面前这个青年,可是一个人砍翻了好几十人的狠人。
自从入行以来,他们还从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存在。
“说话!”
方即墨见一群贼匪沉默不语,厉声呵斥道。
“死……死了……”一个贼匪颤巍巍道,“被滚木砸死的。”
“现在还活着的人里,谁管事儿?”方即墨又问。
众贼不语,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们中的一个。
那个贼人见众人看向自己,也知道瞒不下去,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是我。”
“很好。”方即墨看着那人,拔出军刀,缓缓上前。
那贼子喉头一动,心脏狂跳。
“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的?”方即墨将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我说……”那贼子怕死,将一切和盘托出。
一切与方即墨所料不差,正是那老吏提供的消息。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任凭那老吏舌灿莲花,也绝对无法抵赖。
方即墨满意的收了工,众军押解着两百贼匪,凯旋而归。
南川城外,景逸、王之奇、公子昭早已经等候多时。
虽然方即墨这一路斩获颇丰,但其他三路,却是半个贼影都没有看到。
“如此说来,谁是内鬼一目了然了。”公子昭对方即墨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中的一个,肯定是内鬼,但另外三个,未必就不是。”方即墨摇头道,“那三人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开始抓内鬼,所以有所防范,这一次没有中计,或许是他们小心谨慎的原因。”
“这么说,岂不是还要再试探?”公子昭有些无奈,感情现在这南川郡,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可以信任,长此下去,他必定会疑神疑鬼,怀疑身边每一个人。
“这倒不必。”方即墨摇头道,“内鬼,永远是抓不完的,也不需要抓完。”
“什么意思?”公子昭彻底糊涂了。
内鬼不抓完,他们的一切情报,岂非都会落入贼人手中?那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方即墨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这两百贼匪压下去,听候发落。
他自己则与公子昭三人回到府上。
不多时,手下来报,那名老吏已经被他们请到了府上。
“老先生,如何称呼?”方即墨打算先礼后兵。
“二公子和方先生面前,怎敢僭越,称呼老朽为老陈即可。”那老吏神态异常谦卑的说道。
“好,老陈,请坐。”方即墨微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老陈听了,欣然领命。
“老陈啊,您老在这南川城当差有多久了?”方即墨问道。
“回方先生,已经二十五载了。”老陈点头道。
“二十五载,已经是一个人的半辈子了。”方即墨感慨万千,“老陈,依你看,这南川郡,与南晋的南江郡比,如何?”
“这……”老陈沉思片刻,道,“论地理位置,南川不比南江差,若是能够大力发展漕运,南川必可成为宁国漕运的中心!”
方即墨微微点头,看不出来,这老陈竟然还有点见识。
随即,方即墨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南川治理方面的问题,出人意料的,这老陈竟是侃侃而谈,颇有些见地,而且语态之中,展现出一种从容自信的风度。
两人又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探讨了一阵,老陈越说越是自信,面对方即墨抛出的各种问题,他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能给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回答。
难道,自己遇到贵人了?
多年怀才不遇,今日终于被人发现了?
自己就要平步青云了?
老陈的内心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他一向自视甚高,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可惜出身贫贱,就算他再怎么有能力也无法一展所长。
听说这个方先生,不久之前也是平民,难道他想给自己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
是了,一定是这样!
老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期待着这一幕,如今终于要实现了吗?!
他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他老陈,不是一个废物!
“先生有如此才华,为何要勾结那些贼匪,残害南川郡百姓?”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老陈整个人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掉进了方即墨的陷阱之中。
自己方才这一瞬间的愣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我……”
极致的落差,让老陈的内心激荡不已,一念天堂,一瞬地狱。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方即墨摇头道,“老陈,你不要以为我今天是来诈你的,实际上,我已经掌握了所有你勾结贼匪的证据。”
说罢,方即墨打了一个手势,一个手下将那贼匪押了上来。
见到那个贼匪的一瞬间,老陈神色大变。
方即墨将这两百多号人藏在两千人的私军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了南川城,以至于老陈的眼线,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方即墨又将自己如何布局的过程说了一遍,老陈的脸色越发难看。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辩无可辩。
“哎,方先生神机妙算,我,服了。”老陈长叹一声,心服口服。
“勾结贼人,残害百姓,按律当斩。”方即墨冷声道。
“我……请方大人饶我一命!”老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还不想死!
“我为什么要饶你一命?”方即墨把玩着手中的茶碗。
“我……我可以全部交代!”老陈声音微颤,此刻,方即墨就是他最后的希望,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把握不住,便只能坠入万丈悬崖。
“我的这条线,所有贼匪安插的内奸,我都可以……”
“除了你以外,其他三人,有没有为贼匪提供消息?”方即墨打断了他的话,并丢下了一张纸。
老陈慌慌张张的捡起那张纸,上面只有三个名字。
是另外三个老吏的名字。
“这……我不知道……”老陈脸皮颤抖着说道。
“嗯?”方即墨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老陈有些慌了,“我们都是单线联系,除了我这条线外,其他还有谁,我真的不知道!”
方即墨微微一叹,果然不行吗?
没有证据,他也不能随意将那三个老吏抓起来审问。
见方即墨叹气,老陈吓坏了,他以为方即墨已经做出了决定。
“方大人,方大人饶我一命啊,方大人!”
他用力的磕着头,只两三下,便撞破了额头,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他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将地板撞得咚咚响。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方即墨忽然道。
“什……什么?”老陈一阵狂喜,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要你,继续做你的内鬼,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方即墨继续道,“只不过,从今以后,你发出的每一个消息,都必须由我来决定,如若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明白,明白!”老陈立刻明白了方即墨的意思,老泪纵横,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