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使馆,还未进门,便见王之奇手下来报。
呈季来了。
方即墨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大堂。
堂中央,呈季负手而立,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上将军。”方即墨拱手道。
“见过计无谞了?”呈季转过身来。
方即墨点点头,二人入座。
“你之前说要我帮你找个人,现在计无谞也班师回朝了,你要找谁?”
方即墨喝了一口热茶,将体内寒气逼出,道:“这个人,必须是计无谞的心腹,最好有些不良嗜好。”
呈季听罢,眉头一皱。
这样的人,并不好找。
计无谞是个对自己要求异常严格的人,对自己的心腹,他的要求同样苛刻。
“如果找不到呢?”呈季冷声道。
“找不到,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方即墨毫不退让。
如果要实现自己的计划,那么这个人是必须的。没有这个人,他的计划根本无法实现。
“我必须提醒你,计无谞身边的人,对他都绝对忠诚。”呈季刻意将绝对两个字说得比较重。
“这是自然,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我反而不敢用他。”方即墨回答的理所当然。
呈季为之气结。
那这样一个人,要怎么去找?
方即墨呵呵一笑:“先找计无谞的心腹,如果对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那就制造几个不良嗜好。”
呈季听罢,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嘲讽似的表情:“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底线?”方即墨摇摇头,“人都要杀我了,我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底线不底线的?”
呈季也懒得和方即墨废话,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找,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要尽快。”方即墨头也不抬。
方即墨没有想到,呈季这一走,就是整整八天。在这几天天之内,上京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只有一件事除外。
计无谞平定了叛乱,获封镇北王。这是呈季走后第二天,也是计无谞班师回的次日发生的事。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计无谞又自己添了一块砖,将他最后的生路彻底堵死。
当方即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计无谞这个靖玄府三百年来第一天才,终于也暴露了他愚蠢的一面。
那就是不知进退!
以他现在在渊国的人望,地位,渊国公给他封王,他怎么敢接受的?
如果是方即墨,这个镇北王,就算是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接。
不仅不接,还要立刻将自己手上所有的权力全部交出,向渊国公多要些钱和女人,以此自污。
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保全自己。
而计无谞没有这么做,渊国公此刻,怕是已经对计无谞恨之入骨了吧。
这是好事,为自己的计划又更添了三成的胜算。
又过了数日,那暖布庄的掌柜便差人将定制好的衣物给送了过来。方即墨换上暖布制成的衣物,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暖和了。
暖布,当真不愧一个暖字!
景逸也换上了一套由暖布制成的外衣,与王之奇等人一起巡逻的时候,众人见了他,都像见了傻子一样。
其他人包的跟粽子似的,景逸却只是简简单单的穿了两三件。按照常识,他应该会在接下来的巡逻中被冻成狗。
可是,一整场巡逻下来,其他人眉毛都结冰了,景逸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活蹦乱跳,甚至就连酒袋里的酒也一口没碰。
众人纷纷不解,疑惑,直到景逸全盘托出,众人方才知晓原来还有暖布这么好的东西。
随即大骂景逸畜生,有好东西竟然不与众人分享,自己一人吃独食。
众人在王之奇的率领下,风尘仆仆的回到屋内,才发现方即墨早已经安排了人为众人量体裁衣,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景逸,又纷纷给他道歉。
时间就这么在吵吵闹闹之中,悄然而逝,方即墨再没有出过使馆。
他知道,武安君现在对他已经起了必杀之心,待在使馆中有寂怀真的保护,他的安全无虞。
若是出了使馆,一切就不好说了。
保不齐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大妈,怀里就揣着杀他用的匕首短剑。
就连入厕的时候都要先检查一遍。
他现在还只不过是一个一重境的小垃圾,还是不要冒险的比较好。
直到第八天,方即墨的耐心已经快要磨光了。
若是呈季再找不到那个人,恐怕他的计划就真的要泡汤了。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计无谞班师后的第八天,呈季再一次出现在方即墨的面前!
人,找到了!
“此人名叫连安,乃是呈季的心腹。”
呈季将搜集来的关于这个连安的资料递到方即墨的手中。
方即墨翻看着这个叫连安的人的资料,此人乃是计无谞的家将,负责管理计无谞府邸的大小事务,包括了饮食起居等等。
此人对于计无谞可以说是绝对忠诚,在整个上京城中也颇有些名声,算是一号人物。
看在计无谞的面子上,许多达官显贵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翻开下一页,方即墨终于发现了这个人的不良嗜好。
赌。
方即墨看向呈季:“这是上将军的手笔?”
“是,也不是。”呈季不置可否,“这个连安,藏的极深。”
“嗯?怎么讲?”
“此人曾经嗜赌如命,以至于输光了自己的家产。多亏了计无谞的帮助,才从麻烦中脱身。自那以后,他看似迷途知返,甚至自断一指,发誓要彻底的戒掉赌瘾。
他貌似真的做到了,这几年都没有人再发现他有触碰任何和赌沾边的东西。
他身边所有人,都认为他真的已经完全戒掉了赌瘾。”
方即墨沉默了。
一个脱离苦海的人,却又被他再一次的推下水中。
这一刻,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内疚。
即便是为了自保,但自己是否真的下手重了些?
“怎么,内疚了?”呈季呵呵一笑,“那你大可不必。”
“嗯?”方即墨扭头看向呈季。
“虽然我也使了一些手段,但一切都是假象,这小子并没真正的戒掉过赌,甚至还仗着计无谞的影响力,越赌越大。”
原来如此。
方即墨将手中连安的资料扔在一边。
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