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国都,离阳城外。
三个疲惫的人,一匹疲惫的马,一瘸一拐,拖着马车缓缓向着城门蠕动着。
“终……终于……要到了……吗?”
方即墨瘦骨嶙峋,脸颊凹陷,一副虚脱的样子。景逸的状况稍好,军人练体,身体硬朗,虽然也是一脸肾虚的样子。
“方……方兄。”看到不远处的城门,景逸长出了一口气,“都跟你说了,口粮要省着点吃,你看看你,连马草都被你吃光了。”
景逸也是无奈,原本三人的口粮足够他们走到离阳。可他万万没想到方即墨这家伙是个吃货,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饭,离开云州城二十多天,便将三人的口粮吃的一口不剩。就连景逸这个精通野外生存的强者都喂不饱他。打的野味,摘的野菜,都被他造的一干二净。到了最后,甚至连马吃的马草都不放过。
马儿一开始还不以为意,毕竟它也没见过和马抢草吃的人类。可过了几天发现不对劲了,这个人类吃起马草来,比它还要凶狠。到了最后,一人两马每到开饭时间,几乎都是用抢的。
最后两三天,连马草都被方即墨吃光了,景逸也没了力气再去打猎,两人一马这两天就吃了些野菜,也幸好寂怀真修炼辟谷之术,必要的时候,只需摄入极少的食物,才勉强让他们三人支撑到了现在,一路凑活着到了离阳。
“终于……到了……小爷我要……好好的吃一顿……”方即墨说话有气无力,但双眼却是闪烁着异芒,就像是黄鼠狼见了鸡一般。
“方兄,我们的盘缠,早就被你嚯嚯光了……”景逸摇头道。
“嗯?老子的钱呢?”方即墨听罢,大怒。
“钱?你这一路这么个吃法,哪儿还有钱?”景逸将包袱打开,抖出一些随身衣物,却是半个子儿也没看到。
“都没了?”方即墨大骇。
“都没了。”景逸摇头。
“我不管!”方即墨耍赖道,“你这长枪看起来不错,应该能卖几个钱。”
“不可能。”景逸将长枪护在身后。
“你这刀盾看着也还行。”
“你做梦。”
“老景,别这么小气嘛……”方即墨搓着手,贱兮兮的笑道。
“你敢动它们的心思,看我砍不砍死你就完了。”景逸道。
“切,不动就不动。”方即墨转过头来,看向寂怀真。
后者不动如山,只是一股淡淡的杀意弥漫而出,吓得方即墨一哆嗦,赶紧打消了那个念头,对景逸道,“我们总得想办法弄点钱,不然,怕是只有杀马吃肉了。”
方即墨将目光看向一旁可怜的已经瘦成皮包骨的马儿。
“?!”瘦得皮包骨的马儿好似听懂了方即墨的话,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不能杀。”景逸仍是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至于去街边卖艺吧?要不你来表演胸口碎大石?”
景逸一阵无语,方即墨这孙子,是真的狗啊。
“离阳城内有一离阳学宫,乃是离国公为了笼络人才而建立,只要是名门学子,皆可前往,你们二人一人是鬼谷传人,另一人靖玄府高徒,应当问题不大。”寂怀真说道。
方即墨听了,顿时大喜。
还有这种好事?
你怎么不早说!
明摆着让人白嫖,我方即墨怎能不给离国公这个面子?!
景逸看着后者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
看来,鬼谷的脸,今天是丢定了。
“以我和宁国公的关系,此时不宜进城,我就在城外与宁国使团汇合,入城后会想办法再联络你们。”寂怀真道。
“既然如此,那烦请前辈给昭公子带个话。”方即墨收起玩闹之心,正色道,“就说他抵达离阳之日,方某在醉春楼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三人在来离阳的路上收到消息,宁国使团这次出使离国的,正是宁国二公子,公子昭。
“可以。”寂怀真眯着眼睛看了看方即墨,心道你个穷鬼,哪里来的钱请客吃饭?还在醉春楼那离阳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不过反正不是自己出钱,方即墨要装逼,就随他吧。
话毕,寂怀真如仙人般飘然而去。方即墨与景逸二人,则是往离阳城门走去。
过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军士看着两人一身的邋遢直皱眉,不过,那军士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时不时就会有落魄的士子来到离阳碰运气,这其中保不齐就有将来能够一飞冲天的人物。上一个,好像叫莫什么来着。
守门的军士捂着鼻子摆了摆手,便放二人入了城。岂料入城以后,离阳的路人竟也纷纷躲着两人。哎,没办法,两人身上实在是太臭了。
“这离阳城,果然繁华,不愧是离国国都。”景逸完全不在意他人的嫌弃的目光,对着眼前的离阳城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呵,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陈奂生上城了。”方即墨嘟着嘴调侃道。
身为生活在钢铁丛林的二十一世纪青年,这区区的离阳还入不了他的眼。
“陈焕生?谁是陈焕生?”
“没什么。”方即墨转移话题道,“看,那里应该就是离阳学宫了。”
不远处,路的尽头,出现一座巍峨的建筑,金碧辉煌,车水马龙。文人士子往来不绝,热闹非凡。
“二位,请留步。”方即墨与景逸来到离阳学宫外,便被一名书生拦住了去路。“这里是离阳学宫,二位若非是学子,便不得继续前进了。”
“我二人久闻离阳学宫大名,更听离国公招贤若渴,所以特地而来,想不到,还未进入学宫之内,便被人驱赶,看来,这离国公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罢了。”方即墨故意将声音放开,以至于二三十步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引得周遭之人尽数投来异样的目光。
“啊这……”那书生一听,顿时脸色就黑了下去。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离阳城议论离国公,他不要命了?”
“敢当街议论离国公,若不是有真才实学,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蠢人。”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此二人虽然衣着邋遢,但你们不要忘了,现在掌管离阳学宫的那位客卿,当初来到离阳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切莫胡说,离国公自然是求贤若渴,但那只是对贤才,却非庸人,二位若是贤才,自然是我离阳学宫座上宾,只是看二位这身打扮,说是街边要饭的也不为过,我劝二位还是别起那些歪心思,想要装成学子蒙混过关,在我离阳学宫白吃白住的,我们见得多了。”那书生生怕事情闹大,不好交代,连忙摆手,驱赶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