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科的武试,原本有三阵。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方即墨与景逸应当撑不过第二阵。
奇怪的是,计无谞并未主动发起进攻,却是按兵不动。
景逸迟迟无法做出决断,靖玄府已经派人来催过两次,若是第三次还无法做出指令,将会被直接判负。
“我明白了……”
就在景逸一筹莫展之际,方即墨终于把握住了那一丝灵感。
“明白什么?”景逸不解的看向这位执意要插手此次武试,却一直没有帮上什么忙的新朋友。
“计无谞的真正目的。”方即墨喜道。
目的?能有什么目的?获得这场武试的胜利,不就是目的?景逸实在无法理解方即墨在说什么。
方即墨摇头。
“如你所言,你并不了解计无谞,计无谞也并不了解你。”方即墨道,“这一场武试,就是计无谞为了了解你而特意安排。”
“为了了解我?为什么?”景逸讶道。
“此时此刻,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不愧是三百年来,靖玄府第一天才。”方即墨沉吟道,“当你我还在执着于这场游戏的胜利之时,他已经看得更远,将目光放在了与你未来的对局之上。”
“什么意思?!”景逸面露凝重之色。
“看到这处堤坝了吗?”方即墨伸出手指,在沙盘上指了指。
“看到了。”景逸颔首。
“以两军此刻的排布,若是遣人将这堤坝毁去,会如何?”方即墨又道。
“堤坝决口,河水暴涨,河流沿岸将无幸免,我们这两支军队,将会全数葬身于此。”景逸眉梢一挑,此刻似乎也明白了方即墨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方即墨催促道。
景逸不语。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场武试,应当凭真本事,而不是这种手段。更何况,如此毒计,杀伐太重,不但伤敌自损,更会使的生灵涂炭,祸及无辜百姓,他实在不愿意这样做。
“这就是了。”方即墨道,“计无谞是一个很自负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景逸更加疑惑了。
“他自负,行军打仗的本事,天下无双,所以以八千人对你一万之众,他对自己有信心,他不会输。”方即墨继续道,“但他同时又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必须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一个怎样的人,阴险狡诈,还是光明磊落。”
方即墨指了指沙盘上的那处堤坝。
“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为此,他不惜输掉这一场可有可无的武试,只为在未来与你战场再度相遇之时,能够全盘掌握主动。”
景逸的身躯微微一颤。
计无谞,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吗?!
他简直难以想象。
此时此刻,景逸方才明白,自己这位潜龙榜第十,和榜首的计无谞之间,究竟有着多么巨大的鸿沟。
方即墨微微一笑。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景逸是那种刚正不阿的性子,所以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过,这样的人,正是他欣赏的人。
“那我该怎么办?”景逸此刻彻底迷茫了。
选择做自己,与计无谞正面再战上一次,那么他不但这一阵会输,未来,仍然会输。选择妥协,那么这一阵他会赢,但如此一来,他的“道心”就会破碎,甚至可能因此产生心魔,生出对计无谞的恐惧,未来与计无谞沙场再遇,同样没有半分胜算。
就在此时,一人身着靖玄府服饰,推门而入。
“请下令。”
景逸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做。
“景兄,认输吧。”方即墨摇头道。
景逸看了方即墨一眼,也知道自己回天乏术,点了点头。
就在景逸认输的同时,方即墨动了。
“军令在此。”
方即墨提笔奋笔疾书,将下一步指示交到来人手中。
靖玄府之人并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军令,出门去了。
景逸此刻方才回过神来:“方兄,你……”
“景兄既然已经认输,那么这一阵,就是方某与计无谞的胜负了。”方即墨道,“景兄今后再与那计无谞战场决胜。”
由方即墨来做这个小人,便会令计无谞产生错判,未来与之对阵,景逸仍有胜算。
“多谢。”
“谢什么,好了,接下来,看本将军如何暴打计无谞那狗贼!”方即墨哈哈大笑。
是役,方即墨下令决水,奔涌的水流无情的碾过战场,双方大军同归于尽。
当战报传至校场之时,众人皆惊。
“想不到,景逸那小子外表看起来如此刚正不阿,真动起手来,手段竟如此毒辣,不计后果。”
“杀敌八千,自损一万,为了这潜龙榜上的排名,他也是不计后果了。”
“哼,为了一个潜龙榜的排名就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弟兄都牺牲,以后谁还敢跟他,他还怎么带兵?!”
“不错,这种人,谁跟他谁倒霉啊。”
校场上,众人对于方即墨这种做法议论纷纷,其中绝大多数都认为这种战法有伤天和,非是兵家正道。
当方即墨二人自军帐中走出,立刻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
就在此时,寂怀真飘然而至。他现身的一瞬,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谪仙风采,震慑全场。即便是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如此超卓的人物,绝世风姿,立刻就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方即墨见状,连忙为景逸引荐,景逸得知对方乃是宁国公特使,登时一惊。
“景小友,可愿来宁国?”寂怀真毫不避讳,径直发出邀请。
周遭众人皆是一震。
“宁国?!景逸要去宁国?”
“那人是什么身份?”
“不管是什么身份,既然发出邀请,他的身份便不一般,极有可能就是宁国公的使者!”
“不错,鬼谷十年一开,诸侯使者都前往鬼谷挖人,有使者顺道来到靖玄府,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众人闹哄哄的议论声中,景逸抱拳道:“多谢寂前辈,景逸愿往!”
“哈,如此甚好,老景,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方即墨毫不客气的搂着景逸肩膀,顺带连称呼也改了,“我们何时回宁国?”
“不急。”寂怀真道,“出了点意外,我们要先去另一个地方。”
“又去另一个地方?”方即墨顿时无语。
“敢问前辈,我们要前往何处?”景逸也好奇道。
“离国都城,离阳。”寂怀真摇着羽扇道。
“什么?!”
方即墨虎躯一震。
离国与宁国可是死敌,离阳乃是离国都城,他们跑去离阳做什么?
“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寂怀真叹道,“都是十多天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