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柔纱窗帘漫进房间,空气里弥漫着旖旎的气息。雪秀拥着薄被,盯着地上的阳光,感觉连身心也浸染其中。
杨俊明侧身坐到床沿上,一面熟练地打着领带,一面俯下身子,把冰凉的唇印在妻子的额头和脸颊上。
“乖乖在家,权当度假。顺带——”他双手扶住雪秀的肩,神情温暖又暧昧,他再次啄了一下妻子的唇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若是烦了就考虑我的建议。”
“好。”雪秀沉溺在他柔和的声音里,像是在听着生命里最动听的旋律。
“我先走了,你再睡会儿。”杨俊明拉了拉衣角,走到卧房门口,再次转身回头,“乖乖在家哦——”
“是,杨先生。”雪秀假装不耐烦地说着。他这才出了卧房,好半天,雪秀才听到关门的声音。他知道他定是去了趟隔壁房间:吻一吻那对熟睡中的儿女,是他每天出门前必修的课题。
多年前,明莉便已退股分出去。如今的公司,在杨俊明和于铭鸿的打理下,即便扩大了规模,生产压力仍然很大。
于是,杨俊明帮助若飞在云水镇建起了一座小小厂——凌飞电子有限公司。而若飞最终把厂址选在了梧溪村的后山上。如此不但减轻了公司的压力,同时也帮助若飞夫妻创业。
然而,杨俊明仍然每天都忙,公司里总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此时,雪秀也已正式进入了市人民医院中医科,是一名优秀的医生。对于他们夫妻而言,真谓是事业平顺,生活幸福。
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农村人也奔上了小康生活。
昨天雪秀刚和陈父通过电话,他老人家也感叹起如今的好世道,“从前千辛万苦种点粮食,交了公粮还要七除八扣的。现在好了,农民种田非但不用上交,竟还给补助,真是做梦不敢想的事。”
雪秀在电话里要老人只管保养好身体。
若说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事,那便是雪秀的身体。
她的体质似乎随她亲母。自三年前生孩子遭遇难产后,她的健康就出了些问题。这不,杨俊明强行让她休了半年的假。
这几年城市发展太快,杨俊明的老家已经成为了城市最繁华的一部分。俊明卖掉了之前的公寓,在这繁华地段一次性购置了两套房子。大房子自己住,两居室的小房子父母住着。这也是杨家二老的意思。
他们觉得同一个小区住着,既能保有各自独立的生活空间,又能彼此照拂。雪秀也觉得老人的考虑不失为一种智慧。
雪秀重新滑进被窝里,晨阳似乎占据了她整个心间。她闭上眼,闻着被窝里熟悉的味道,不禁在脑海里放映起了幻灯片——俊明端肃地走下楼去,从车库里驱车离开,然后经过车水马龙的市集去到公司,最后在他的办公室里坐定,拿起文件和材料开始他一天的忙碌……
如果不是休假,此时的她也该走进了医院,穿上了白大褂,或是参加一个早前例会,然后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雪秀自己就是医生,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就很清楚,大毛病没有,顶多就是产后虚弱,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她始终没有调回来。
雪秀虽然觉得俊明有些小题大做了,但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她终于有时间好好陪孩子啦。“两只小懒猫——”雪秀心中不禁念起隔壁熟睡中的儿女,她知道孩子们还没这么早起醒。于是,她侧了侧身,闭上了眼。不一会儿,身子轻忽,雪秀重又跌进睡梦里。
一阵细碎的衣裙声传进耳内,如同密封的窗帘被突然间打开一条缝,这条缝以其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冲击着雪秀的心海。瞬息间,雪秀的睡意如潮水般退得无影无踪。
女儿早不由分说地爬上了床,倒伏在雪秀的身上。儿子却稳重地立在床侧,小大人似地制止着他的胞妹。
“爸爸说,我们要照顾好妈妈,你这样——妈妈会不舒服的。”
“要你管——”妹妹不服气地嘟着小嘴。
这是雪秀家的一对双胞胎。尽管儿子晚出世两小时,但雪秀坚决地把他定为哥哥。用她的话说,哥哥可以成为妹妹在人世间最温暖的风,就像陈文于她一样。
角色的定位也决定了兄妹俩的性格。妹妹任性活泼,哥哥则沉稳谦和。
妹妹从不把哥哥的劝告当回事,她一翻身就躺到了雪秀的左侧,还紧紧地搂住了妈妈的脖子,撒着娇要妈妈只听她一个人说话。
“妈妈很好,你也上来。”雪秀笑着冲儿子招手,儿子这才欢快地上了床,在她的右侧躺下之前,给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撮幸福的口水。
“妈妈——妹妹她——”
“妈妈,妈妈——听我说话,哥哥他……”妹妹口齿不清,奶声嗲气地说着话。
雪秀的头立刻成了四只小胖手里的拨浪鼓。
哥哥说,他晚上梦见了一只大熊,可是他一点也不怕,结果熊还送他香蕉吃呢。妹妹却武断地说,哥哥其实是梦见了一只大兔子正在吃胡萝卜,还快速从自己床上拿来了自己最喜欢的布偶小兔子。
随后,两兄妹开始争论起来,直到雪秀笑着说:“妈妈也做了一个梦。”两个小家伙立即忘记了争吵,一致追问起来。
“首先我梦见妹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立在草地上,然后真得就成了公主。”妹妹得意地冲哥哥嘟起了小嘴。雪秀接着说,“公主在草地上转圈圈,没有引来蝴蝶,却引来了一位帅气的小男孩。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家小王子。”
哥哥立即展颜欢笑地冲妹妹说道:“妈妈也梦见我了,我成了小王子。”
“妈妈是先梦见我的——”
“可我还梦见熊呢?”
“其实就是小兔子……”
……
一阵门铃响起,两个孩子立即溜下床去,他们要争第一个开门。哥哥格外绅士,每次即使自己第一个到达,即使自己也很想当第一,但他都会把开门的无尚光荣让给妹妹。
等到孩子一人牵着一个领进他们的爷爷奶奶时,雪秀站到房门口叫一声:“爸,妈,早!”
二老每天来时不但带来了早餐,而且还带来了菜和水果。十分钟后,雪秀刚洗漱好就听见老人叫吃早餐。早餐后,他们自会送小孩子去幼儿园。
中饭雪秀和两个老人一起吃。中饭过后,老人回自己家里午休,下午二老公园溜溜,顺带着就把两小孩子接回家。
晚饭总是最幸福的时刻,因为俊明再忙都会赶回家来。
如此闲散的日子,雪秀才过了两天就烦了。这时候,她才认真思考起了俊明的建议:“虽然夫妻注定无法拥有彼此的过去,可我仍然贪心地想参与到你的过去里。”
写自传吗?雪秀觉得自己如此平凡的人生,实在没有什么可圈可点,值得大写特写的。
“写吧。”雪秀终究还是想借机梳理一下自己的人生。“尽管也许真正意义上的读者只有俊明一人,那又如何?只要我愿意写,他高兴看。就当成是一次人生思考吧。”
的确,人生是需要不断思考的。不经思考的人生永远像一艘空船,因为里面没有压舱物,在风浪中就只能随风而行。
可要如何开头了?又要从谁开始呢?雪秀闭上眼,脑海里首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生母,一个是她的养父。她鼻子一酸,伴着愧疚和泪花,往事一帧帧,一幕幕涌上心头……
留声机里音乐适时响起:
——夜已沉默心思向谁诉?——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为何人生淡漠,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你挡住了寒冬,温暖只保留给我,风霜寂寞凋落在你怀中——人生风景在游走,每当孤独我回首,你的爱总在不远地方等着我………
(希望看此文的每一个人,都能活成一道光——既照亮自己,也能照亮他人。走在这坑洼不平的人世间,终究只有执着向前,才能迎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