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着骡子车出行。
宋娥看到乌龙和红豆包也是啧啧称奇。
“京城里养宠兽的各式各样，除了常见的犬、猫、鱼、鹦鹉。”
“还有梅花鹿、孔雀。最近听说，那些官宦人家又时兴起了仙鹤。”
“像姜娘子这样，养一匹狼当宠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姜小花笑道，“宋娘子的消息好生灵通。”
“只怕京城什么时候刮起什么风潮，宋娘子总会先人一步知晓。”
宋娥直起腰，与姜小花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宋娥眼中，姜小花就是这个内行。
她笑着说，“我们做这行的，自然要耳听八方。”
“才能知道最近什么东西好卖，什么东西千万别碰，免得砸手里。”
“我不敢说比所有人消息灵通，但至少要比多数人快那么一点儿。”
姜小花说，“有时候只需要快那么一点，也就足够了，不是吗？”
李元之赶着骡子车过来，姜小花邀请宋娥上车。
宋娥看见这破旧的骡子车，神色并没有丝毫惊讶或者嫌弃。
她坦坦然然上车，盘膝与孩子们坐在车板上。
骡子车缓缓驶出人来人往的东市，开始提速。
姜小花在前方说，“今日辛苦宋娘子，还要陪我们跑三个地方。”
宋娥却诚恳道，“这都是应该的。”
“房屋不比其他物件儿，挑房子也讲究个眼缘。”
“布局的实用性，里面有什么陈设，甚至于周边的居住氛围。”
“须得自己亲眼看过，亲身体验过，才好做决定呢。”
从牙行出来时，宋娥用自己的掮客对牌，领了三串钥匙。
上面拴着布条，写了三处院落的编号。
宋娥对京城的道路早已烂熟于心。
由她指路，走的都是方便驾车，且在这个时辰相对人少的路段。
这让李元之省了不少力气。
第一处院落，因为院子光秃秃的，并且正好听见邻居家夫妻吵架。
吵架声音实在刺耳，姜小花看过之后，果断筛除。
第二个院子倒是不错，院落够大，有水井，还有一棵大槐树。
树冠庞大，春夏时节一定满院绿荫，十分漂亮。
尤其东边那个三进的大套间，如姜小花所想。
很适合三个男孩子共同居住。
隔断门开着，可以一起读书玩耍，门关了就是各自的私密空间。
只是最里面的屋子有些毛病。
姜小花发现屋顶东边角落有些透光。
宋娥仰头看了看，这个瑕疵，当时并没有在牙行的信息册子里登记。
她也是第一次带客人来看，所以实际并不清楚。
宋娥并没有选择回避，或者美化问题。
反而歉然道，“对不住，是我疏忽了，这恐怕是屋瓦多年没有更换了。”
“虽然房梁没有问题，但屋瓦总归还需要修缮。”
“您若是买下这院子，紧接着还要出一笔修房子的钱。”
姜小花笑道，“那就先把这个放备选吧。”
“咱们去看最后一个。”
最后一处院子，距离第二个院子并不远，就在平行的下一道巷子。
骡子车就停在外面，几个人步行过去。
宋娥说，“这个院子整体面积比上一个小很多，价钱也就便宜些。”
“不过，”她笑了笑，“如果是我个人选择，我更喜欢这个。”
“哦？”姜小花挑眉，“听你这么说，我更感兴趣了。”
小院藏在巷子中段。
小小的两扇木门，看上去不大起眼。
宋娥开锁推门，众人跟着迈过门槛。
眼前先是一面窄窄的白色影壁，转过去，院子内的情形才尽收眼底。
青石板铺的路径光亮平整，指向正、东、西三个方向。
西边墙角下是水井，里面有水。
东边种着两棵树，因为是冬天，一眼还认不出什么。
刘勇走过去看了看树干，惊喜地向姜小花报告：
“这一棵是杏树，这一棵是桃树，都是好树呢！”
庄户人家的孩子最能认得这些树木，尤其是结了果子能吃的树。
姜小花听了也很高兴，“杏树桃树，听着也很吉祥。”
宋娥笑着说，“原屋主是个举人，院子里种什么树，都是有讲究的。”
姜小花环顾一圈，已经能理解宋娥为什么说更喜欢这里了。
这院子虽小，可内外布置的清雅精致，且功能齐全。
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姜小花内心的天平已经向这边倾斜。
不过还是得先看过屋里的情形再做考量。
正房一间连接一个小耳房，可以供姜小花和苗苗住。
东边两间屋子，一大一小。
小的原主人家是做书房用的，小小一间，可以给刘勇住。
大的那间原本是个卧房，里面是套间，由隔断分成内外两间。
刘光、刘明住在这儿正好。
西边是灶房，灶房旁边还有个杂物间。
说是杂物间，如今里面早已经腾干净了。
有一面朝东边开的窗户，打扫后放上家具，完全能给李元之当卧房用。
如此算来，六个人住刚刚好。
几个房屋内部也没什么明显瑕疵。
最妙的是，屋里的家具基本都是现成的。
桌椅、大柜、床都有。
家具边角磨损很少，墙壁也不怎么脏，看得出原屋主对这里极尽爱惜。
姜小花问，“这些家具看着好好的，怎么没搬走呢？”
宋娥说，“原屋主在京城本就另有家宅，这里只是他与好友饮酒读书的书斋。”
“听说是他家儿子当了官，要去外地任职。”
“他们就说把这处小院儿卖了，跟着儿子一起去，好另外安置家业。”
“这些大件的家具，自然是带不走的。”
姜小花点点头，“难怪看着有六七成新，原来只是临时居所。”
她忽地意识到什么，问，“所以你跟我说的报价。”
“是包括这里面现有的家具？”
宋娥微笑颔首，“正是如此。”
姜小花恍然，那的确很划算啊。
众人参观完最后一个屋子，走到院子时，隐约到一阵声响。
姜小花循声往西边望去，侧耳静听，“这是……有人在背书？”
宋娥一怔，这才想起来，“哦，差点忘了说，这巷子西头有一间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