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舟“啧”了一声，学着纪清婉从前的绿茶模样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
“好好好，现在我说话你都心不在焉，不愿意听了是吧，你果然不爱我了。”
这话说完，纪清婉才慢半拍地将视线转回来，有些不太自然地笑笑。
“哪有哪有……”
说完，又有意无意地转头瞥了一眼，沉默地向前走。
纪轻舟：？？？
这要放在从前，纪清婉高低得拿出绿茶技能，和她唇枪舌战八百回合。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纪轻舟眼睛一眯，顺着纪清婉视线的方向望过去，瞬间明了。
那个方向，是军区大院的内部医院。
纪清婉这是心里挂念着某人啊。
想到萧烁如今的情况，以及对姐姐的态度，纪轻舟有些无奈。
她叹了口气。
“放心吧，萧烁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正准备角膜移植手术，有很大概率可以重见天日的。”
纪清婉没想到纪轻舟这么直接就戳破了她的心思，有些局促垂眸，片刻又叹了口气。
“那就好。”
见再没下文，纪轻舟忍不住提醒。
“你如果担心，可以过去看看他的。”
纪清婉眸子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
“可我不通医术，做不了什么，只怕会帮倒忙。”
纪轻舟更加无奈。
纪清婉和萧烁这两个人，一个小心翼翼，一个怕自己成为对方的拖累，都不敢靠近对方。
但其实，他们明明对彼此都是有好感的。
还是要给他们创造点机会才行。
正巧，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厨房的玻璃开着，叶澜清笑着和她们招手。
“你们回来啦，给萧烁的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还留了一些在锅里，你们快来吃，我去医院送饭。”
纪轻舟眼珠一转，用胳膊肘撞了撞纪清婉，给他使了个眼色。
“谁说你帮不上忙的？”
纪清婉瞬间领会，鼓起勇气上前接过饭盒。
“阿姨，我去帮你送饭吧。”
接过饭盒，纪清婉急匆匆地往医院方向赶。
可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刚才的勇气没了大半，为难地皱着脸。
“轻舟，我一个人……有点紧张。”
纪轻舟笑着摇摇头，最好陪姐姐一起去。
有了纪轻舟，纪清婉明显大大不少，毫不犹豫地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然而一回头，才发现身边的人竟然没进来。
迎上姐姐求助的目光，纪轻舟站在门外，笑着握拳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你可以的，加油，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甚至贴心地给姐姐关上了门。
纪清婉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懊恼地闭了闭眼。
萧烁却早已听见了她的声音。
“是纪姑娘，纪清婉吗？”
“是我。”
怕他尴尬，她一边快步走过去将饭盒放下，一边笑着打圆场解释。
“我这几天都住在我妹妹那，所以想着帮帮忙，和叶阿姨换着来给你送饭。”
萧烁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纪清婉道了句“不辛苦”，便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连忙将饭菜端到他面前，用动作掩饰尴尬。
饭菜摆好半天，萧烁却迟迟没有动作。
纪清婉试探开口：“怎么不吃啊，是不合口味吗。”
萧烁摸索着捧起米饭，转向纪清婉的方向，故作惊讶地笑问：
“原来今天要吃手抓饭吗？”
一边说，萧烁还一边伸出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纪清婉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布包里准备的餐具拿出来递给他。
纪清婉忍不住被自己蠢笑。
“实在不好意思，把这件事给忘了。”
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萧烁也善意地笑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虽然是开玩笑，但在战场上，吃手抓饭也算是寻常事了，真要吃其实也没关系。”
纪清婉惊奇地望向他。
“你们在战场上经常吃手抓饭？”
萧烁点头：“是啊，军营里那么多士兵，餐具难免不够。”
“吃饭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只是维持生命，用什么吃不重要，能吃下去就好。”
纪清婉还从未听人聊起过这些，好奇得很，追着问了许多问题。
萧烁也乐得有人找他聊天，十分耐心地一一解答。
两人边吃边聊，渐渐熟络。
但架不住纪清婉兴致太浓，问的问题切入点过于可爱。
萧烁失笑，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对方脑袋。
“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话落，两人都是一愣。
纪清婉更是浑身过电一般，仿佛刹那间回到了童年。
小时候的她，总是对世界充满好奇。
邻家哥哥耐心解答完，总会像这样拍着她的脑袋，笑着感叹她有很多奇思妙想。
这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纪清婉望着那双被纱布覆盖的眼，一直以来不敢确信的问题，迫切地涌上心头。
他……会是小时候那个人吗？
可她要怎么问呢？
提到童年，势必会让对方想起早逝的父母……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纪清婉还没想好怎么问，就见刚才还在微微发愣的萧烁，回神一般立刻收回了手。
“抱歉。”
萧烁暗自懊恼。
他刚刚怎么就突然伸手去拍人家姑娘的脑袋了呢？
不过那种被人追着问问题的感觉，实在熟悉。
纪清婉连忙摇摇头。
“没关系的，其实你刚刚的动作，让我想起……”
她鼓足勇气，正准备说出疑问，目光却不经意向下一扫，顿时眉头一皱。
“哎呀，你的手背怎么好像肿了？！”
萧烁伸手摸了摸，习以为常：“没关系，手背扎针次数多了，就容易肿。”
纪清婉紧张地立刻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想替他拔，却又怕自己手法不专业会伤了他。
“你……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医生！”
萧烁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姑娘便一溜烟跑出了门。
片刻后，纪轻舟干脆利落地将输液针取出。
纪清婉目不转睛地紧张盯着。
“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这手背肿了是不是要涂点药啊？你告诉我名字，我现在就去下面药房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