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和顾淮、小刘、马俊河来到了小刘家楼下。
本来,颜夏不打算让顾淮跟着过来的。
顾淮失忆了,他跟着反而有危险,但是顾淮要跟着。
“我不放心,我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你一个人去。”顾淮是这么说的。
马俊河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说,“老顾,你都失忆了,能不能消停点?你跟着有什么用?”
可是颜夏不吭声。
她盯着顾淮的脸,想起在夫人那里问出来的结果,顺从自己的内心,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能离我太远。”
马俊河猛地看向颜夏,“等等,颜老师,现在不是恋爱脑发作的时候。”
颜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这跟恋爱脑半点关系都没有。顾淮的轻伤鉴定已经确定了,不会再改了吧?”
“是不会……”马俊河忽然警醒了,他问,“颜老师,你问这个做什么?”
颜夏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说,“就是再确认一下。”
说完,颜夏把顾淮送给她的玉佩又挂回顾淮脖子上,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拎起塞满工具的箱子就上了车。
“老马,走了。”
马俊河没办法,只得载着他们一起来到小刘家楼下。
小刘家是在一个老小区,不过不算夷安典型的老小区,没有握手楼,楼间距比较大,密度低。
楼也不高,也就八层,外面翻修过,外表看上去倒还是挺整洁的。
不过进了楼道里,那种典型的老破小感就扑面而来。
小刘住在七楼,但是到了六楼,颜夏就听见异常凄婉的曲调呜咽着从上面飘下,宛如吹过寂静的松林的风,又仿佛一个充斥着迷雾的梦。
听着听着,颜夏就想起顾淮失忆的事,忍不住落泪。
她明明戴着顾淮送给她的羽毛,明明说了“佩之不惑”,可是落泪的冲动完全无法抵挡。
她看向顾淮,他只是皱紧眉。顾淮看向她,给她擦了下眼泪,“你走我后面。”
“不要。”颜夏含糊地说。
她只是觉得难受,又没有别的问题。顾淮什么记忆都没有,走在前面还危险一些。
颜夏看向小刘和马俊河。
小刘没有护身符,现在哭得像个泪人。马俊河戴着护身符,可是眼睛也红了。
马俊河说:“颜老师,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渣男?”
颜夏接过顾淮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你怎么就渣男了?”
马俊河说:“我……我对不起我老婆,我竟然想把她换了。”
其他三人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颜夏也顾不上哭了,她说:“你要把你老婆换了?”
顾淮说:“不是你要换老婆吗?你怎么能哭得像是你老婆要把你换了一样?”
小刘一边哭一边说:“小马哥,你怎么瞒着我们偷偷脱单了?”
马俊河“呜呜”地哭,伤心得不能自已。
“我不是人,她跟了我十年,虽然有点小毛病,但还是挺好的。我竟然要因为一年一检就想把她换掉,我真的不是人。她明明挺好的啊。”
颜夏一边哭一边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哭着说:“你说的这个老婆,她是人吗?”
马俊河哭得更厉害了,他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老婆呢?”
顾淮说:“你就说你老婆是个什么东西吧。我听着也不像是个人。”
马俊河哭得不能自已,说:“是……是我的车……”
颜夏很想给马俊河一拳,但在凄凉的调子下,她只是眼泪直掉,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顾淮也懒得理马俊河,搂着颜夏安慰地亲了下她的额头、脸颊。
颜夏的眼泪逐渐止住,也许是随着时间过去,她有点适应,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很快,她除了眼睛比较红肿,也没什么问题了。倒是马俊河和小刘两个,哭得更厉害了。
颜夏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小刘哭得根本说不上话来,马俊河一边哭一边说:“我不知道,就是看着你们两个就更难受了。”
“……你们先退到五楼,待会我们需要再叫你们上来。”
马俊河一边哭一边点头说“好”,小刘哭着把钥匙给了她,两人就搀扶着下楼了。
顾淮摸了摸颜夏的脸,说:“你行吗?”
颜夏点头说,“行。你跟在我后面。”
两人牵着手,一前一后地走到小刘家门前,幽怨的歌声逐渐清晰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就在小刘家厅里,一名女性天鬼倚在一只巨大的水獭天鬼背上,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那名女性天鬼是个少女的模样,编着长长的发辫,穿着非常厚实的大褂、长裤,披着披肩,腰间系着百褶围裙。
她看见他们进门,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继续唱着不知道什么语言的歌,但这个时候,颜夏听懂了她的歌词。
“如果你想上吊而死……”
“……”
颜夏警惕地挡在顾淮前面,把箱子里的檀香、蜡烛等都拿了出来。
少女天鬼眯起眼睛,没有停下歌唱。
“何必发愁没有绳子……”
颜夏上香、跪拜,水獭的头凑了过来,被面无表情的少女天鬼一把推开。
她继续唱着歌。
“树上缠着长长的青藤,青藤会把你带去美丽的地方……”
颜夏伏在地上,说道,“巫臣乃临水夫人门下弟子颜夏,拜见西方情死鬼王塔拉朱金玛。”
歌声骤然停止。
少女天鬼面无表情地看着颜夏,说:“你知道我。”
颜夏说:“我从夫人那里听过您的名字。”
塔拉朱金玛笑了,轻柔地说:“既然你听过,那为什么要把我家孩子扣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