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思雨在纸上写了两个身字。
龙思雨指着这两个身字说，“这两个身合起来其实是一个字，普通话读lia，我们那边读鸟。”
lialia药，就是这次颜夏收到的花和贺卡上所下的药。
“对方可能不是颜老师身边的人。身份要么是西南山民，要么是特别有钱，”龙思雨是这么说的，“否则不会用lialia药。lialia药的主药是西南的一种濒危植物lialia藤，不是本地山民，或者特别有钱的人，是根本弄不到的。”
正因为这味主药已经濒危，就是本地山民都不一定找得到，lialia药自三四十年前起就几乎没人再制作，至少龙思雨她这么多年来没见过新产出的lialia药的，她只见过别人的存货。可她现在竟然见到新的了。
所以龙思雨还是倾向于有人委托依然居住在西南大山里的养蛊人制作，花了大价钱的。
“制作这味药，只需要施药者的头发和指甲，不需要受害者的什么东西。但是需要把药沾到受害者皮肤上，或者让他们吸入、吃下。
“受害者中招以后会对施药者言听计从，除了长期离开对方这点，不拒绝对方任何要求。当然了，大部分恋药都是这样的，只是它更强一点。
“但这药和其他恋药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它会让受害者主动去到施药者身边。无论施药者在哪里，受害者都可以找到。但是这个药这方面的功用又没有另一种恋药相思药强。
“因为lialia药没有仪轨配合，对方意志坚定可能失败。但相思药可以配合促相思仪轨，强制对方来到自己身边。
“可是相思药需要用到受害者的头发和指甲。这个人可能是拿不到，所以才使用lialia药。”
颜夏听完这一大串，结论就是：给她下药的人是个纯的人渣。
这不就是试图绑架和迷奸吗？这哪里来的人渣？
颜夏低头沉思。
很有钱的人，她认识的除了林家那一大家子，就只有沈总。
但是林家么，二哥、三哥和五哥不会做这种事。林父、林母没有理由。大哥是挺有病的，但是他的有病不体现在这方面。何况他真要强行乱伦，也轮不到她。
嗯……好像少了个四哥。
是的，其实四哥挺危险的，因为他的专业关系，他可能会接触到恋药。关键的是，他有该死的好奇心。
不一定是真打算做什么坏事，但是他有可能实验一下这些东西的功用。兄弟和妹妹可能是在他认知的可控实验范围内的。他真对她实验，倒不会做什么，到时候会解开。
他人品是可以的，只是好奇心完全不可控。
但是前几天78所才告诉她，四哥入职的华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下属的民族宗教文化研究室，实际上是华电工在管理的。
华电工经过调查后，发现四哥去到哪都能碰上当地的邪术活动，不然就是接触到当地遗留的邪术物品。但偏偏他本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能全身而退。
华电工决定把四哥给“招安”了，就让他专门干这个活。所以四哥现在正在接受华电工的培训，没法到处搞事。
至于沈总……
姑且不说沈总就不是这种人，他现在都还常回78所看看，试图和78所打好关系。而且因为要检查，他和自己接触得也不算少，也不太符合条件。
难道……
是和沈总相亲的那场酒会里的谁？
不对，夫人都不确定了。肯定不是这种背景式有钱人，而是某个主角。
所以嫌疑最大的，还是噶腰子园区的虐文男主薛云廷。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下的药，但他可以让别人帮忙下啊？有钱人要做坏事，一定要自己动手的吗？
有钱人坏起来，可比穷人的手段多多了。
“我有一个问题，”颜夏举手提问，“这药，一定要自己亲手下吗？”
“……不需要。”
龙思雨回答完，不由得皱起了眉。
确实，她有一个误区。在西南，不管是哪个省，会从事养蛊这个行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地位低下的穷人。不是因为他们养蛊才会穷，而是因为他们穷到不得不去养蛊，以博取一线生机。
有钱有权的话，谁想养蛊？
所以养蛊户施药一般都是自己去，因为他们没有手下。但是有些丧心病狂的养蛊户，在操控自己的“恋人”以后，会让“恋人”去施药。
曾经大名鼎鼎的萧老婆子那一脉，是为了建立自己的信用，所以灌药解蛊那一步是自己做的。但是她们去寨里把受害者抢出来这一步，是雇人去干的。
是的，方向错了。
“我还有个问题，”颜夏又提问了，“为什么你还要看顾淮？那个人要下药的对象是我吧？”
“因为lialia药不是相思药，不是指定谁爱上自己的药。它的原理是让沾了药粉的人听从自己。你和顾淮是情侣，你又碰过第一束花，药粉可能从你手上转移到顾淮身上。”
“你的意思是，顾淮也有可能‘爱’上那个罪犯？”颜夏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
龙思雨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以前有个养蛊人，他给自己喜欢的姑娘下了lialia药。哦，他男的。虽然养蛊以我们蛊女出名，但是实际上男的也不少。他和那个姑娘睡觉以后，让那个姑娘把lialia药下在她家水缸里。那姑娘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疯狂‘爱上’养蛊人，成了他的后宫。”
颜夏说，“这根本不是‘爱’吧！”
不要玷污“爱”字好吗？！
龙思雨笑了，“恋药制造的爱意，可是不分种族性别和年龄的。别说同为人类了，以前有个养蛊人误把药给了猪吃，猪缠着他不肯走，最后他不得不把猪杀了。”
颜夏问，“这人男的女的？”
“男的。”
“那他被猪上了吗？”
龙思雨顿了一下，说，“那是头母猪。”
颜夏又问，“那假如母猪有工具，是不是就会强上那个人了？”
龙思雨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不知道。但是他拒绝的话，理论上是不会的。猪应该只会死缠着他不肯离开。”
颜夏点了点头，又问，“那除了猪以外，其他动物也有效吗？”
“哺乳类应该都可以。”龙思雨回答，“昆虫不行，差太远了。”
颜夏笑了，“按这个说法，老鼠啊、兔子啊之类的动物应该都可以的吧？实验室都先用老鼠来做实验的，证明和人比较接近。”
颜夏越说，笑得越开心，“这药不是会引人去到他身边吗？用人还是过分了点，但是动物可以的吧？你们那里应该还有那什么lialia药，可以试一下？”
“给人用的量比较大，给小一点的动物就不用那么多了。找上几百只上千只老鼠，把药下到水里，然后做成喷雾，喷到老鼠身上，让它们去找那个人，肯定能找出来的吧？”
龙思雨难以置信地看向一直看着十分纯良的颜夏，后者正笑得一脸危险。
颜夏笑眯眯地说，“爱嘛，就是要不分种族性别和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