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言难尽的雕塑。
一时无言。
张杨轻轻叹了口气：“列强无不怀念我大清。”
站在一旁的马思克眼睛转了转，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向着张杨一摊手，看起来他也很认可这件事。
又是一阵难忍的僵硬。
张杨只好轻声辩解了起来：“30年来，我们的信仰松动了，我们自己解除了思想武装，可是......”
这话说到一半了。
张杨忽然说不下去了。
于是在马思克的注视下，张杨便只好朗声道：“屈子当年赋楚骚，手中握有杀人刀。艾萧太盛椒兰少，一跃冲向万里涛。”
他老人家的诗。
说着说着。
忽然又是一阵索然无味。
看着国字脸的马思克这一脸的玩味。
张杨觉得抬不起头。
真是太丢脸了。
大争之世，群雄并起！
强者只会尊敬强者，强者最看不起的便是软骨头，可软骨头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很洋气，高大上。
却浑然不知欧美人脸上带着笑，内心深处对这些软骨头有多鄙视。
欧美人最敬佩，也最忌惮的，是打服了他们的那一代人！
一阵无奈。
张杨也没了逛街的兴趣，径直向着酒店方向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叫。
“嗨......man，来纽约吧！”
转过身。
张杨便看到马思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来纽约......那里才是你真正的舞台，你来做我的合伙人。”
张杨哑然失笑。
鸡汤倒灌回来了。
想了想。
张杨便高声说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看着张杨一脸的敷衍，马思克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杨便潇洒的又挥了挥手，然后快步离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傍晚时分。
江畔酒店的八楼。
关上门。
张杨走到了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江静静流淌，看着对面的繁华金融区，深邃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一幕幕前尘往事。
明，清，民国......
灯红酒绿中，深深的疲惫袭上心头。
门又打开。
陈静走了进来，然后娇声说道：“没事了，对方说要私了。”
张杨点点头，然后便又轻声说道：“那就好，他要是不想私了.....那就等他出院之后再揍一顿吧。”
陈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杨却不动声色，轻声说道：“你说他们开的是公司吗？”
陈静微微错愕，然后轻声问道：“不是公司......”
“是什么？”
张杨便笃定的说道：“他们搞的不是公司，是《红楼梦》里的曹府。”
陈静吃惊的请叫了一声：“啊？”
张杨便扒拉着手指，数落了起来：“你看呀，在这样的公司里，老板和金主就是贾府主人。”
“下面还有一群官家，对上级逢迎拍马，对下级颐指气使。”
“又尖酸又刻薄！”
“上下级森严，各种规矩多如牛毛，员工和工人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生怕被寻到了错处。”
“这不就是一个个曹府吗？”
陈静哑口无言。
张杨便又轻声说道：“甚至封建陋习现代化了，这比曹府还糟糕，搞来搞去竟然搞成了婆罗门。”
一时间。
陈静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无言中。
陈静忽然抿嘴轻笑起来。
白了一眼。
陈静娇声说道：“多亏这是新社会，这要是在古代呀，你这样的刺儿头早就被抄家了！”
张杨不服，咧着嘴说道：“我怎么了！”
“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抄我家？”
在陈静的娇笑声中。
张杨却不由得心潮起伏，喃喃自语了起来：“彼时......”
“一千年前，一个蒸蒸日上，刚刚收复了大量领土的强大北宋，向西已经打穿了西夏，向北收复了幽云十六州！”
“一个世界性的大帝国眼看着就要崛起了，可忽然，就在吊诡的靖康之耻中亡了，就那样毫无征兆的猝死了。”
“竟然连皇帝都被人抓走了。”
“靖康之耻呀！”
“为什么？”
“无非是文阀当道，财阀无道，自私自利到了极致，百姓没了活路，边军也没了活路！”
“彼时是岁月静好吗？”
“燕京守将郭药师突率7万宋军降金，中原之地，门户打开，忽然便暴露在金军兵锋之下！”
“彼时......”
“女真人口不过百万，国力是那般孱弱，反观北宋坐拥天下，人口1.26亿，强军百万！”
“可区区6万东拼西凑的金军连辎重都没带，只花了20天便长驱直入2000里，毫无阻挡的兵临开封城下！”
“彼时！”
“种师道亲率10万西军，自西夏前线急赴开封，正好撞上了撤退中的金军，本可一战全歼金军。”
“金军可是长驱直入两千里，早已人困马乏，6万金军甚至连补给都没带呀！”
“为何种师道不打，谁不让他打，谁在策应金军，谁在阻挠李纲和种师道歼灭金军？”
“是大宋的百万强军打不过吗。”
“看看那所谓的6万金军都是些什么角色，真正的女真人只有1万，剩下的都是什么契丹人，宋人......”
“这都是些什么杂牌啊！
低低的咆哮中，张杨奚落的说道：“为什么不打，主和派嘛，满朝皆是主和派，种师道怎么敢打？”
“为什么主和，问问他们呀！”
“北宋哪有什么主和派，都是投降派，遗臭万年的烂货！”
说到此。
张杨早已意兴阑珊，轻声说道：“收拾东西，我要回临海。”
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陈静明眸一黯。
想了想。
她便轻移莲步，咬着红润的嘴唇走了过来，伸出纤纤素手轻轻一推，然后快步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三个月后。
临海高新工业园区。
崭新的厂房投入了运营，又是一大片矿场盖了起来，核电站的加持下，机房24小时日夜不停的运转。
张杨头戴安全帽，穿着工作服，在一群技术人员的簇拥下从比特币矿场里走了出来。
又走进了隔壁的园区。
隔壁是“临海长芯”的封装测试机房，一排排机台已经迁入，工人正在加紧培训中。
再隔壁是正在兴建中的芯片代工厂。
随着一行人在“临海长芯”的大招牌前停下了脚步。
环顾左右。
张杨心中莫名轻松了起来。
像不像，三分样，该有的都有了，接下来就是投入，研发，卖芯片，回笼资金，再投入研发.....
毫无疑问的这需要天量的资金。
可张杨并不打算上市，也不打算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