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人就要死了。
远处雷声劈啪作响,大雨从阴沉的灰色云层中倾泻而下。河流几乎淹没了森林,树木倒塌,庄稼翻倒。
目光所及之处,都爆发出混乱。
偌大的白府内,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女,盘旋在流血的尸体上。不到一分钟前,她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她不记得在仆人走廊的小房间里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雪月震惊的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颤抖。
她的面前,躺着自幼照顾父亲白胜子爵的老妇人的尸体。一根锋利的发夹插进了她的胸口,一滩血浸透了地面。
“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牙齿颤抖着说道。她疯狂地将女人翻过来,直到保姆平躺在她的背上。
“哦,天哪,”她看到苍白的嘴唇和惨白的皮肤时低声说道。保姆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她伸手去拿发夹,希望能辨认出它是谁的。谁能做到这一点?她来这里做什么?疑问充斥着她的思绪。
就在这时,门毫无预兆地“砰”的一声打开了。她的头朝那个方向射去,令她惊恐的是,她的全家人都在那里。
“凶、凶手!” 姐姐白天爱哀嚎一声,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白雪月的方向。
白雪月立刻明白,这又是白天爱设下的一个阴谋。但这一次,却是逃不掉了。她注定要失败。这里的一切都太明显了,不容忽视。她毕竟悬停在尸体上方,双手离凶器太近了。
“不,等等,父亲,那不是我——”
“卫兵!” 白胜子爵咆哮道,脸上写满了厌恶和纯粹的仇恨。立刻,房间里涌满了仆人,他们手持长矛和武器。
“把这个肮脏的败类,拖到祈祷殿去!”
“妈妈,求求你,这不是我!” 白雪月尖叫一声,恶警抓住她的双臂,迫使她屈服。
白雪月知道子爵绝对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但他的妻子穆宜华子爵夫人却极有可能会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怜悯之心。
慕宜华子爵被冻在门边,眼睛比外面的满月还要大。她的注意力从恳求的女儿身上转移到地板上的尸体上。有一点是肯定的。白雪月已经注定了。不管她是否杀了子爵的保姆,都无法逃脱这个惩罚。
祈祷厅深处,一名少女正在尖叫着求救。不幸的是,她的哭声被外面的暴风雨淹没了。
即便如此,几乎每一个祈祷堂大门外的守卫都能听到木桨反复敲击瘦小孩子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声音。当她痛苦的嚎叫从墙上弹回来时,他们并没有退缩。
他们太习惯这种声音了。
白雪月的脸上满是血迹和淤青。她明亮的淡褐色眼睛失去了光芒,玫瑰色的嘴唇张开,脸颊上布满了伤口。她的脖子上有难看的紫色瘀伤,每一次恳求都变得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才十六岁出头,她的一生就已经在她眼前闪现。
“求求你……”她抽泣着,挣扎着抵抗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透过朦胧的眼角,她看到了儿时最好的朋友郑雷宇模糊的身影。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却被他鄙视。
像任何贪图权力和财富的男人一样,郑雷宇决定追求家里的大女儿,雪月的姐姐。
白天爱是白家最受宠爱的孩子。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会毫无顾忌地得到。
雪月擅长射箭、骑马、剑术,还有一张轻易就能让男人听从她指挥的脸。她本该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麻雀,却偏偏信错了人,让自己的翅膀被折断。
“不是我!” 雪月嘶哑地叫了一声,听起来却像是老妇人的喘息声。
郑雷宇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仿佛她是一个屠杀他全家的罪人。事实上,她唯一的罪就是爱他。
雪月见他毫无反应,决定去找别人求情。白胜子爵在妻子的陪伴下,坐在祈殿阴冷暗室的角落里。
他们无忧无虑地喝着茶,就像在温暖的夏日里看着锦鲤在池塘里游来游去。
白胜子爵怒视着雪月。漆黑冰冷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屑和仇恨。面对眼前可怕的一幕,他的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悔意。
如果她不是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孩子,或许他会更爱她一些。“愚蠢的女孩,”他心里想。“没用的小子,”他补充道。
白雪月并不是他的血亲。但她却继承了穆宜华子爵夫人的血脉。不幸的穆宜华子爵夫人声称,她一天晚上跑回家后遭到强奸。
肇事者从未被抓获。她的体内正在成长一个孩子——白雪月。考虑到她不是白胜子爵的女儿,后代竟然继承了白姓,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在白胜子爵眼里,白雪月最起码能做的就是为家族争光。相反,她被认为是杀人犯。
白胜子爵晃动着手中的茶杯。“对那张令人讨厌的嘴采取一些措施,”他命令他的部下,他们彼此紧张地交换了眼神。
穆宜华子爵努力保持着冷静。她灵巧的手指痛苦地握紧了手中的绿色陶瓷。仔细一看,茶水正在颤抖。
一个母亲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呢?
看着女儿可怜的样子,她的眼睛流下了泪水,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无法为雪月说话。
她永远不能。
白胜子爵也把事实举在头顶:雪月就是不受欢迎的产品。本来应该感到羞耻的事情,但由于他的慷慨而得救了。
白胜子爵让妻子相信雪月不值得一切。
“我发誓我在房间里醒来,她已经躺在那里死了!我没有杀她!” 雪月凄惨的哭声,刺痛了下人的心。
许多人都觉得这一幕难以忍受。他们祈祷这一切尽快结束。
“天爱陷害我!” 雪月天真地喊道,希望能说服父亲。但提起白天爱,白胜子爵的心情就明显变差了。
他把茶杯摔到旁边的桌子上。力量之大,竟然将桌子都炸裂了。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穆宜华子爵差点跳了起来。她低下头,盯着她的茶。“你竟然敢把你妹妹也拉进来!”
可怜的孩子。
雪月和她不知名的父亲一模一样。没有人认识触摸子爵夫人的那个男人,除了那位女士本人之外,没有人认识。
慕宜华子爵心中一颤。她的小女儿确实和白天爱一点都不像。她们的容貌相差如此之大,但这并不代表雪月不漂亮。
天啊,雪月真是美极了。她的缺点是她太天真,没有利用它来为自己谋利。如果她的牌打对了,说不定她就能成为赫臣赫赫有名的美人了。
她好奇的秋榛会让她在学者中很受欢迎。她那自然的粉红色嘴唇,牡丹般的颜色,即使是最糟糕的玩家也应该会弯曲膝盖。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他们没有发生,因为她太投入于一个从未爱过她的男人。
听到夫君雷鸣般的声音,穆宜华子爵猛地回过神来。
尽管结婚多年,她仍然为他可怕的声音而颤抖。
她哪知道,在她的白日梦中,白胜子爵已经冲向雪月,雪月的白衣被撕裂,沾满了鲜血和假罪。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臭小子!” 白胜子爵对着雪月怒吼道。他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茶水还冒着热气。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捏住了雪月精致的下巴。
“父亲——”雪月的话还没说完,白胜子爵就已经将滚烫的茶水塞进了她的喉咙里。
一声响亮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她的哭声令人心寒,人们纷纷退缩。
雪月想挣脱父亲的怀抱,但父亲的力道如铁。更多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看到雪月那恶心的样子,白胜子爵将她扔回了地上。
连仆人都为这个可怜的女孩感到悔恨。她才十六岁啊!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如此弱小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严厉太严厉了!
“继续打。”白胜子爵对手下说道,手下立即点头。
当这些人举起桨继续殴打时,仆人们畏缩了。他们没想到儒雅的白子爵对她竟然如此粗暴无情。白家关于雪月的秘密,无人知晓。
穆宜华子爵轻轻地将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察觉到妻子的苦恼,白胜子爵转头看向她,笑容温和。
迷信迹象显示,她怀的是男孩,白胜子爵终于要得子嗣了。
“你再听、看这样的场面,对孩子会造成伤害的,我现在就结束这一切。”白胜子爵温柔地对妻子说道。
慕宜华子爵听了他的话,顿时惊慌失措。“等等,我的丈夫大人——”
“我已经受够了。干掉她。” 白胜子爵问道。
当守卫们举起木桨时,远处闪电划过。天空的声音立即与头颅撞击地面的声音融为一体,电光一闪,露出了地面上的一滩血迹。
疼痛实在是太难受了,雪月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黑点模糊了她的视野。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白胜子爵带着怀孕的妻子走出了祈年殿。
雪月昏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雷雨弯下腰,在天爱的唇上印下一吻。
仇恨和复仇的渴望抓住了雪月的心。雪月用尽最后一口气,发誓要为自己所受的委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