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却不急着问是皇子还是公主,脱口而出第一句话道。
“华妃如何?可有受苦?为何朕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宫女一愣,她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不是关心龙裔,而是心疼华妃。
宫女反应过来,喜道。
“回禀皇上,请皇上放心!华妃娘娘才刚生产完,累极了。
眼下娘娘睡着了,待娘娘醒来,皇上就能见到了!”
胤禛悬起来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还好,还好。
从前无论是芸熙生产,还是段氏生产,再到宜修生产,她们无一不是痛苦哀嚎。
胤禛当时在产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反而心安。
即便后来芸熙生下一个死胎以后就撒手人寰,但她还能发出声音。
年世兰这种生孩子没有动静的,才最叫胤禛心下害怕。
这时听宫女道,华妃只是累极睡了过去,胤禛才好奇问道。
“是皇子还是公主?”
宫女喜滋滋道。
“恭喜皇上,是位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乌拉那拉氏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笑着道。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臣妾恭喜皇上喜得麟儿。
这下好了,咱们的四阿哥也有了。
年氏一族骁勇善战,华妃妹妹生的儿子,
定能得年将军悉心指点,将来定也是安邦定国之才!”
端妃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话,似乎哪里有点问题。
胤禛笑眯眯,不动声色道。
“朕的儿子,自然是极好的。”
年世兰并没有睡着,但她实在懒得应付众人的问候,便嘱咐小宫女只说自己睡了。
年世兰看着温刘氏将洗的干干净净的孩子先抱给她看。
刚出生的婴儿浑身皱巴巴的,皮肤通红,闭着眼睛哭嚎。
年世兰兀自道。
“这孩子真丑啊。”
但她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
温刘氏喜笑颜开道。
“娘娘说笑了。小阿哥是老身见过为数不多一出生就这么干净漂亮的孩子。
您别看小阿哥现下肤色通红,过几个月长开了,皮肤可是白的很呢。
而且,老身看小阿哥眉眼颇为像娘娘,日后定是个极为漂亮的阿哥!”
年世兰笑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温刘氏怀中的婴儿脸蛋。
“男孩子,皮肤要那么白没用。本宫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安就好。”
温刘氏也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蜷缩在襁褓中。
他是皇上的儿子,是尊贵的皇子。
可是...
“娘娘安心,小阿哥定会平安一生。
您啊,只管日后安心等着做婆婆就好!”
年世兰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很痒,她让立冬为她挠挠痒。
只是不知为何,身上却越来越痒。
从前胸到后背,从胳膊到腿上,年世兰只觉浑身似蚂蚁在爬。
立冬一个人挠痒不够,旁边的小满也来帮忙,只是这种痒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紧接着,这屋中伺候的奴才身上也开始发痒,温刘氏抱着婴儿的手实在腾不出来,但她浑身痒的极为难受。
“娘娘,老身觉着,此事不对。不如召老身的儿子前来一看!”
温刘氏是医药世家出来的儿媳,自然极快的反应了过来。
她正打算将小阿哥放下,自己也挠一挠痒,但见小阿哥又哭了起来,且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刚出生的小小婴儿被束缚在襁褓中,他尽力扭着。
“娘娘,恐怕小阿哥也染上了这症状!”
温刘氏见小阿哥如此,心疼小小婴儿不会说话,刚生下来便要遭受这罪。
年世兰忍着奇痒,道。
“快,出去禀告皇上,请温太医进来看诊!”
立冬忙跑了出去,扑倒在胤禛脚下。
“启禀皇上,华妃娘娘适才开始浑身奇痒难忍,奴才们身上也开始发痒。
不知是何症状!小阿哥哭的颇为可怜!想必也有此症状!
华妃娘娘说,请温太医速速进去一诊!”
苏培盛忙挡在胤禛身上,呵斥立冬。
“大胆奴才,还不离皇上远一点!”
因为立冬在忍着奇痒说完那几句话,便实在忍受不住,偷偷挠了挠自己的胳膊。
只是她不小心带起的衣袖下,露出的白皙手腕上有几个不明红点,与此同时立冬的脸上也迅速浮现起淡淡的红痕。
饶是胤禛见多识广,乍一看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后退两步。
他想起当初去河南赈灾染上疫病的时候,也是这般浑身起了红点,只是那时他高热不退,并未感觉身上痒。
“快传温太医!传太医院的所有得力太医!”
立冬见已经如此,便一边放肆的挠痒,一边退回到产房门口。
年世兰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立冬!快请皇上皇后并众位妃嫔立刻离开翊坤宫!”
温显卿原本就一直候在翊坤宫,此时也是急得团团转。
自己的母亲还在产房中,若真是有什么疫病,母亲是为华妃娘娘接生的人,也是接触最多的人,母亲必逃不脱被感染。
只是皇上还未发话,自己还不能进入产房。
乌拉那拉氏看着眼前这一切,不明所以,怎么会突然这样?
虽然自己不希望年世兰平安产子,可是若这突发疫症,恐怕整个后宫都将不得安宁。
“皇上,臣妾看,不如我们都先回各自宫苑,待太医诊过再来禀报。”
端妃也道。
“是啊皇上,华妃生产,这突发疫症,是为不祥啊。”
胤禛转身,狠狠瞪着端妃,端妃心下一惊,自己方才好像失言了。
皇上正沉浸在得子的喜悦中,怎愿听什么祥与不祥。
果然,胤禛压抑着怒气,道。
“端妃乃一宫主位,怎能轻易说出不祥二字?
子不语怪力乱神。
朕从不信什么祥与不祥,当初皇后产子闹成那样。
后宫中人人皆道皇后不祥,朕难道就要依着人言换位皇后不成?”
说完,胤禛便道。
“温太医,快快进去看看。
你母亲也还在里头。”
温显卿一得了令,立刻推开产房的门进去了。
端妃见胤禛生了气,心下既后怕,又觉心酸无比。
自己的孩子没了的时候,也不见皇上如此生气诘责过谁。
虽然吉祥后来从内务府要了那日夜宴喝的酒,去找了曾救过端妃祖父的那位游医,但那酒就是比普通酒烈一些的佳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