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道盟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祂只是一味地消化着从日塔首领那里回收回来的属于方俞白的灵力。
天生灵体将近二十年供养的灵力极其庞大，又因为在日塔首领身上待得太久了，不免染上一些阴气和魔气。
阴气还好，毕竟天地分阴阳，本来就是天道的一部分，系统处理起来很快，轻易地就将阴气剥离开来。
但魔气就不行了，这个东西完全就是各种邪念的集合，即使是天道，想要完全消灭魔气也十分困难。
江离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盯着方俞白隔着金乌的翅膀贴着她坐下之后，注意力又回到了系统身上。
金色的小球膨胀成原本五倍的大小，原本纯金的球体上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纹路流淌，小球的颜色也开始变得不均，越靠近黑色，金色越发浓郁。
片刻之后，金色与黑色相交的地方开始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白色的烟雾喷薄而出，没一会便笼罩了一小片区域。
江离：“……”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喷雾器呢。
“统，你搞得定吗？”
不是江离对系统没有信心，实在是过往相处当中系统的傻白甜形象太过深刻，哪怕知道对方是天道，却也不由得担心这个还算是幼年期的天道能否处理棘手的魔气。
系统确实感到有些吃力，若说阴气和灵气是构成系统本身的基础代码，那魔气无疑是入侵系统的病毒。要完全将其杀死消化，就如同看完一场三个半小时的稀烂电影，或者是吃掉一大碗馊掉的米汤。
不会死，但过程有种说不出的痛苦。
系统浑身不得劲，在空中突然上下翻飞，瞧着像是在对空气猛猛打拳，惊得方俞白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他急急问道。
“没事。”系统又是一段左右摇晃疯狂走位，“这个东西太难吃了！！”
方俞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大量的雾气被系统的动作搅动，只能隐约看见其中闪过的系统的身影。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看起来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方俞白舒了一口气，又在江离身边坐了下来。
“阿离，等你渡劫成功了，我带你去公司楼下的那家甜品店。听凌秘书说，那家店是新开的，里面的栗子蛋糕很受公司的同事欢迎，你应该会喜欢的。”
他顿了顿：“金乌应该也会喜欢的。”
天地间实在太过寂静，系统忙着消杀魔气，朦胧的白雾盖在头顶之上，巨大的神鸟裸露着半边的骨架。
一副生机凋零的模样。
方俞白很不喜欢，于是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些琐碎的话题。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的生活还能重回到阳光之下，咒术如同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的整个人生始终被一缕灰色的死亡笼罩。
他没有太多额外的社交生活，唯一的消遣便是在沉重生活喘息的间隔窝在空无一人的家里选点影片，或者是打些不怎么用社交的单机游戏。
实在是有些无趣。
因此在他想要为这寂寥的空间注入鲜活的气息时，所能说的事情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件。
他磕磕绊绊地分享完过往过往二十几年中值得珍藏的时光时，时间也不过才往前走了一个小时。
方俞白抿抿唇，盯着那截指骨好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牵了上去。
“我的过去确实有些单调和无聊。”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原本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咒术之下。”
江离其实一直在心中回答着方俞白的话。
我很想试试那个栗子蛋糕。
金乌这个小馋鸟对美食毫无抵抗力，不必担心，他一定会喜欢那家店。
听到这里，她骤然想起初来这个世界不久时系统所描述的所谓的书中的情节。
陆氏集团在方氏集团的掌权人去世之后，十分顺利地进行了收购，一跃成为燕城最大的集团。
死因未知，细节未知，仅仅只是书中轻飘飘地一两句话。
她蓦然感到心疼，有些想要回握住。
但她的手被轻轻地托了起来，带着些虔诚的味道。
方俞白将江离的手轻轻地拢在双手之间：“其实我之前偶尔会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承受这些？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怨恨，恨不得让那些人通通去死。”
“但我现在又很庆幸，如果不是这些痛苦的遭遇，或许在那条小巷子里你根本不会为我停留。这么一想，我好想又很幸运。”
方俞白顿了顿：“不对，我是真的很幸运。”
“我之前一直在为工作奔波，每日想着要如何报仇，只想着在报完仇的那一刻跟着消失。但我现在反悔了，我的未来并不想用他们来填满，我有很多没有吃过的美食，有很多没有看过的风景。”
“如果你也喜欢这些，我可不可以邀请你一起？”
“阿离，快点好起来吧。”
方俞白度秒如年，他不知道江离需要多少的灵气，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份灵力足不足够，甚至不知道还在翻滚的小球能不能搞定那些看着就不详的黑色纹路。
不知道江离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他只知道他会一直等下去。
细微的动静从掌心传来，微弱得像是一缕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