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村,地处偏僻,交通难行。
四面环山,只有南面缺了个口子,是进出村子必经之处。
从村里到星木城,有一条黄泥土路。
因年久失修,到处是坑坑洼洼,若下一场小雨,必到处泥泞,极其难行走。
星木城多山区,故从玉泉村到星木城的路,多半是山路。
山路崎岖蜿蜒,凹凸不平,且道路狭窄,大部分路段仅能一辆马车通行。
若有来往车辆相遇,必须要寻一宽敞处相让。
故赶车的车夫需经常站起于车上,看着前方路段有无车辆相向而行,以便早做打算。
此刻,距玉泉村二十里地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正缓缓而行。
因道路崎岖狭窄,马车颠簸较凶,坐在车里的姜无德一家三口,随着马车的摇晃而起伏不定。
姜无德,人到中年,中等身材,微微发福,文士打扮。
头上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并盘了一个发髻,用文士巾包裹。
还算过得去的五官,中规中矩的趴在有点肥胖、油腻的脸上。
眼睛较小,两颗绿豆大的眼珠子时不时的滴溜转动,彰显了他的精明与算计。
颌下一绺三寸山羊胡,给他增添了一点儒士风度。
身上一袭棉质的文士长衫,告诉世人他是一名读书人。
这正是姜浩的大伯,一生沉迷于功名仕途,考了一辈子,只停留在秀才段位,现就职于城里的一财主家做一名账房先生。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准备来年再去参加乡试,搏取功名。
姜无德的侧边坐着一大一小两名女子。
年龄大的女子约三十多岁,面容姣好,慈眉善目。
一对柳叶眉下的杏眼桃腮,给她提升了不少颜值。
秀发盘成妇人头,上插玉钗,双耳扣金环,身上的衣裙虽是棉质,但细腻光滑,一尘不染。
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出卖了她此时愉悦的心情。
紧挨着女子坐着的是一名二八少女。
此女五官精致,肌肤晶莹白嫩,一头乌黑秀发披散于背后。
一身绿色的绸缎长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的淋漓尽致。
此刻,少女嘴巴嘟起,不停的抱怨着。
“这是什么鬼破路,颠得我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我都快要吐了!”
“爹,我都说了我不来,你非要让我来!”
“你看,这路哪是人走的?这车哪是人坐的?”
“你就忍心,让你的宝贝女儿,遭受这样的罪过?”
“下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来了,太遭罪,太难受了!”
“这个什么破村子,有什么好念想的?”
听到这少女的埋怨,坐在她边上的妇人连忙出言安慰。
“女儿啊,咱们这一趟来,可是有大事的呀!”
“这件事情办好了,咱们可以大赚一笔哦!”
“以后吃香喝辣的,可就指着这一趟嘞!”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买那什么劳什子,棒子国进口过来的胭脂水粉吗?”
“等这一趟事情办好了,娘就叫你爹拿钱给你,你自己去买就是了!”
嘻嘻嘻!
少女听到这妇人的说辞,立马就喜笑颜开。
“娘,你可说话要算数啊,可别到时候心疼,舍不得!”
妇人没有回答少女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了正闭目养神的姜无德。
“老爷,你怎么说?”
姜无德依旧闭合着双眼,脸上的肉跳动了几下,然后语气平缓道:“这一次的生意,酬金不少。”
“只要女儿喜欢,我也不会吝啬,到时候给她银钱,让她自己高兴着买吧!”
“谢谢爹爹!”
少女姜明月听到姜无德的话,连忙高兴的道谢。
此前因山路颠簸摇晃的不适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心情愉悦的她,掀开车厢的窗帘,打量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路两边枝繁叶茂的小树,沟里清澈见底的溪流,岸边青翠碧绿的小草,远处风吹浪舞的稻田,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赏心悦目,无比的亲切,无比的养眼。
“老爷!”
吴彩娟轻呼一声,然后细声问道:“咱们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若是不能够带走小女孩,完成这趟差事,那咱们到手的酬金,可就要飞了!”
“这可是一笔大钱呐!”
姜无德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缕精芒,从他的眼睛里一闪而逝。
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夫人,这五百两银子,既然已经落入咱们手里,我是绝对不会让它跑了的。”
“你放心,身为姜家的老大,父母不在,长者为父!”
“更何况,姜浩兄妹俩只是两个小孩子。身为大伯,我说的话他们肯定会听的,也不得不听!”
“忽悠两个小孩子的段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完,他的嘴角上翘,左手轻轻的捏着颌下的胡须,发出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爹,娘,咱们这一次真的要将小小带去柳员外家,举行这个阴婚吗?”
“小小毕竟是我们姜家的血脉,我于心不忍啊!”
江明月转过身,神色悲切的说道。
“胡闹!咱们钱都收了,能反悔吗?”
姜无德吹胡子瞪眼,斥责道:“这柳员外可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
“更何况,姜浩兄妹俩生活的如此痛苦,特别是小小,这般年纪就经历如此多的磨难,我这个做大伯的也心痛啊!”
“给她许这门亲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等下辈子投胎,也许她就能时来运转,投个好人家,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个大伯是在积德行善啊!”
吴彩娟白了姜无得一眼,然后语重心长的对着姜明月说道。
“女儿啊,为人在世,咱们要先把自己顾好。”
“只有我们自己生活的好了,咱们才有资格去关心他人。”
“虽然我们这么做,确实是有损一些阴德,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咱们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至于其他的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我?”
姜明月不知怎么来反驳父母亲的话,但她的心里,又实在有一种隐隐的不忍。
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女,没有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多少,也就没有如此阴毒狠辣的心性。
无奈之下,她只好垂下脑袋,暗自神伤了。
马车里,也因为这个话题,影响了兴致。
三人都不说话,这狭小的空间,一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耳朵里不断的传来车夫吆喝赶马的声音。
驾…驾……
一个时辰后,车夫王麻子敲了敲车厢门。
“老爷、夫人、小姐,咱们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