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衡子尊重甲方意愿,将银簪抛入炼器仪中。
下一刻,银簪原样从仪里飞出来,哐一声的落到桌面上。
“呸呸呸!”
正在被融化的矿灵:“不要捡到什么都往我体内扔!我这不是收破烂的!你要是扔点金银珠宝下来也行,净扔些不值钱的玩意,你前夫没给你聘礼?”
矿灵既高傲又爱惜羽毛,渡星河的天赋是勉强入得了它的眼……
可区区一根光秃秃的银签子想融进它的体内?
它拒绝!
渡星河唏嘘:“没想到你是这么物质的矿灵。”
一人一灵嘴里没句实在话,偏偏旁边的沧衡子听得瞳孔地震,不禁疑心起应苍帝跟融羽她徒弟真有一腿,怪不得陛下才鼓起勇气出来一回,结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盖棺自闭了。
原来是近乡情怯。
沧衡子特别理解,他作为器修却离群索居,便是不愿面对最暗恋已久的女修成了嫂子这件事。
“换些好东西来,起码要是龙吟髓水平的。”
矿灵的声音从炼器仪里传出来——
如果不是墓室主人还活着,渡星河如今还真搜刮到不少不输龙吟髓的宝石。
虽然对方说不在意那些身外物,她还是把搜刮来的东西都还回去了。
只留下那实在适合心月使用的骨凤箫。
“真没有,烂命一条,要不我也跳进来?”
“都说我不是收破烂的。”
“别急。”
渡星河跟它说了银簪的神妙之处,它将信将疑:“要做到吸收灵力需要很复杂的铭文回路和特殊材质,它分明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筷子,顶多能用来试毒。”
两人叙话间,沧衡子打岔:“有此神效的话,它最不济也是法器,可我在它身上感受不到法器的气息。”
渡星河猜测,系统出品的,等同一种规则之力。
说能吸收灵力,它就是能做到。
比起法宝,少了灵性,却更加蛮横直接。
“空说无用,不如大师亲自试试?”
同样感到好奇的沧衡子痛快答应,运转灵力接过银簪,仅仅是搭在手心上,便令他悚然一惊——这根毫不起眼的簪子,当真在卷走他的灵力,他尝试抵御,却徒劳无功:
“怎么会!?”
它明明不是法器……
在他发出惊叹时,银簪还在一刻不停地吸取着他的灵力。
流速虽然不快,在一刻不停的情况下,也很可观。
那种力量持续被抽取的感觉实在惊心,沧衡子忙道:“我信了,快让它停下。”
“碰不到就停了。”
渡星河将银簪拿回来,在它手上,它就变回了一根寻常簪子。
原本的筷子在沧衡子眼中已变成内含炼器奥秘的物品,很想拿过来研究一番,可这是他人之物,他嘴唇翕动,终是没有问出来。
见他这般情状,渡星河便主动提出将银簪交给他先研究一番:
“拆解也无妨,琢磨不出什么来的话,再将它炼进剑里吧。”
渡星河不过是想知道系统力量的逻辑,然而她的大方落在沧衡子眼中,便是对他的无私和信任,原本他帮助她只是出于对融羽徒弟的爱屋及乌,这会却是真的对她有了好感,视她如自己的晚辈:
“放心,我会很小心研究的,必不会把它弄坏。”
……
解决掉银簪的事儿后,系统又发放下来一个新任务。
【斯人已逝,深爱着先帝的你不愿意接受现实,还像以往一样供奉他。】
【任务奖励:200宫斗积分】
【许多皇帝希望自己死后能过着和生前别无二致的生活,并付诸了他们力能所及的努力——让活人来伺候一个棺材,献上新鲜瓜果和歌舞。】
这任务简单,刚好之前大量兑换消耗了许多宫斗积分,渡星河便想着完成一下,多攒些积分以备不时之需。
已知应苍帝还活着,不能再到主墓室去了。
幸好,陵墓里还葬着其他人,而曾经完成第一个任务的她已经掌握陵墓的结构,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信心十足的渡星河本想独自前往地宫里的另一边,参水却自告奋勇地跟了过来。
于是,由他带上瓜果,两人一同出发。
而心月则是因为要炼制义肢的关系,被迫留在炼器室,给沧衡子打下手——水灵根的她在辅助炼气冷却上极有天赋,对方又是帮了她和师父大忙的人,她虽然很想跟着师父一块儿去,但终究没有任性。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拜祭。”
同一时间,自闭在主墓室棺木里的应苍帝眼皮轻颤了一下。
长睫一颤,他竟感知到那女修带着身边的猿崽儿来到了……他爹的墓室。
去那儿干吗呢?
应苍帝坐直身,俊美脸庞上盈满茫然。
地宫里,只有应苍帝的墓室部份由沧衡子帮着翻新了,放着他爹皇棺的地方保留了太上皇生前的审美,
建得华丽雄伟,被世人遗忘在海里数千年,宫门金漆微微剥落,现出里面的冷色玄
这次没有任务要求,渡星河便没往棺材上躺。
太上皇的皇棺停放在英武殿里,保留着对逝者最起码的敬意,她连殿都没进去,倒是认认真真地上了香——好赖是要借用人家的头衔来完成任务,望对方泉下有知别怪罪她。
她上完香,把参水储物戒里的瓜果奉上。
系统:【宿主,这位好像跟任务一的对象不是同一个啊。】
渡星河反问:【前朝能有三朝元老,后宫就不能有三朝宠妃吗?】
至于歌舞?
渡星河小声说:“我不会唱歌跳舞,但我的人会,他表演了等于我也演了。”
她原本是想自己唱两首歌糊弄一下的。
参水硬要跟来,倒是帮上忙了。
面对师父的要求,参水懵了:“我不会唱小曲儿啊!在陆老爷跟前我也只负责貌美,没有才艺……硬要说一技之长的话,我会哭丧,我会背好一些哭词呢。”
他说以前山中日子没有那么难过时,他也会变成人下山骗吃骗喝。
参水喜欢热闹,村中红白事都少不了听壁角,有时看人家席面好,还会混上两筷子肉,倒是不敢吃多了,怕被发现挨打。听得多了,便把白事上的哭词记住了,少人的时候他就去应聘,谁也不晓得他打哪儿来的,看他肺活量惊人,嚎得真情实感,他又不要银两作报酬,只要准他跟着坐下吃席,还真有不少人愿意让他来当白事气氛组。
渡星河想了想:“敬着逝者的就行。”
“师父放心,哭词还能不敬着逝者?席面没吃上,就让人打出去了。”
参水拍着胸膛打包票。
“阵阵哀情似海深,一生莫忘养育恩……”
参水才嚎一嗓子,面前便投下了一道长影。
两人抬眼。
明黄矜贵的衣袍出现在他们面前,袍袖间的龙爪云痕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你不是说都是假的么?”
应苍帝的声音轻淡。
而她想都没想:“这也是我的个人爱好。”
“……”
偏偏旁边参水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我师父爱好特别广泛!”
渡星河噎了一下,施施然找补:“我在殿外并未打扰到殿中人,献上的瓜果也都是新鲜的。”
应苍帝当然知道是好的,也能分辨出眼前人并没有恶意。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万般猜想流经过应苍帝的心头,最后化为一句:
“我也有棺材,你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