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在九阳宗时,用来凸显明栀的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师姐退宗下山,她还要时刻拿思念师姐来彰显自己的善良记恩,酷似深情前夫哥,每日就在朋友圈里更新“冬天到了,我想带她吃大餐”、“本来省吃俭用是为了送她金链的,现在用不上了”和“今日提车,副驾留着等她回来”等等的叫魂动态。
请客和送礼停留在想象阶段。
留着副驾更是匪夷所思的自我感动式付出,就如同明栀为她师姐留的半碗饭一样。
底下还有同门评论。
【羡慕明栀师妹,被收作亲传就是好啊!我也想天天吃灵米,明栀师妹好像已经筑基二层了吧?师妹好像拜入宗门还不到一年呢,大道可期啊。】
【像当年苏衍时兄也是差不多时间结丹的吧!】
【我们九阳宗的水土本来就不适合开垦灵田,之前倒是有百亩药园,被化神期凶兽践踏作乱,宗主出手将其镇压封印,可后来也成了宗门禁地,宗里的灵米便跟着断了供应。】
再往下一条,是苏衍发的:
【以她平庸的资质,你分一半给她是浪费灵米。自绝修仙路是她的选择,即使她回来认错,也只能从外门弟子做起。】
渡星河:“……”
她好像成为了团宠play的一部份。
不过,她的目的只是想对昔日同门的水平有个底,并未多言便熄灭玉牒。
这半年里在九阳宗时,明栀便是这般作态,她没有安全感,只能透过打压渡星河,从被疼惜,被宠爱的特权里获得安心感。
渡星河却觉得她至今没搞明白,她最大的依仗不是会香甜绵软会打小奶嗝,是她的天灵根资质,她分明可以傲视群雄,却非要在雌竞赛道上钻牛角尖。
这时,叩门声响起。
“进来。”
心月捧着满满一大碗的灵米饭进来,上面还扣着颜色鲜嫩的小白菜:“我算着时辰,师父这会该练完功了。”
渡星河却注意到,她左眼里的金光已经大成,掩盖不住了。
“把碗放下,过来,”
心月乖乖的走过来。
同为单灵根天才,渡星河看自家徒弟是越来越顺眼,她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完好的左眼:“你没落下过一天修炼,才有今日成果,正好把筑基丹吃了,我助你筑基。”
心月一愣,旋即狂喜。
她比谁都更渴望力量,筑基成功才算真正脱离了凡人行列,踏入修仙旅途。她也深知筑基丹的珍贵,一时之间小脸涨红,就要跪下给师父磕头。
看到她只能单手撑地,渡星河有点不是滋味:
“别磕了,张嘴。”
渡星河用力捏心月的脸颊,将筑基丹塞入她的嘴巴里。
筑基丹入口即化,化作一抹温润热流淌入喉咙。
“打坐运功。”
心月下意识的照做。
渡星河以为,有筑基丹的帮忙,心月的筑基怎么也会比当初的自己轻松愉快。筑基丹里的药材成分能助修士提前打开经脉,聚引灵气,流经该去的地方。
自己筑基,就跟把西瓜塞进鼻孔似的。
就凭高于天的心气冲破经脉和气海,她的经验让任何一个宗门长老听了都会摇头失笑,哪里来的野蛮人,一股使不完的牛劲。
心月的问题,却在于她的不完整。
修行要认穴识脉,灵气走错穴位都会使运功失败,何况她少了不知多少穴位!她能修炼,但不能用健全人的筑基经验去套她。
“师父……”
心月睁开眼,不安地看向渡星河。
不幸中之大幸,她有让天下人修士都艳羡的天赋!
心月的周围灵气涌动,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漩涡,将周围的灵气吸入其中。高度的水元素亲和力让她引气入体的难度大大降低,灵气唾手可得,多得将她淹没。
“按着你还有的经脉运功,冲击气海。”
渡星河当机立断,握住她的手,助她引导灵力。
清辉透窗而入,洒在心月专注的小脸上,右眼的空洞处浮现淡淡金光。
渡星河助她引导灵力,绕开残缺的地方,洗涤凡躯,修补之前的暗伤和气血亏损,最后流到丹田,将气海拓宽得很宽,很宽,如同江河流入大海!
在这个过程里,两人的灵力共鸣,短暂地进入了一种“他心通”的状态。
心月的经历和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她面前。
也在这一刻,渡星河才知道,她请下神力自救时所献祭的,不仅是右眼右手,还有女子胞宫。除非境达化神,不然怕是不能拥有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了,所以心月隐隐立过誓,要把师父的孩子视出己出,栽培守护。
渡星河:“……”
大道未成,没空谈情说爱!
借着“他心通”,她完完全全地体会到了单灵根筑基时与天地之水融为一体的感受,万物与我为一的顿悟,虽然只有一瞬间,却对日后修行感悟有莫大好处。
灵气漩涡中心的心月睁开眼,正要尽诉对师父的感激,就看见渡星河原地跳起来,抄起剑就往外走,只余一个背影。
“师父?”
远远只听得师父的传音:“你把身上洗经伐髓逼出来的污垢洗干净,我去练剑,不要打扰。”
师父这么忙,还拨冗帮她筑基!
心月更加感动,只可惜那碗放凉了的灵米,她想了想,拿到厨房一分为二,当成自己和师弟的晚饭,回头给师父做热乎的。
参水正在另一边练棍,她放下碗就走。
……
渡星河连饭都来不及吃,方才为心月筑基护法,借着和对方的心灵感应,她同享了一刹那的“万物与我为一”,以及最极致的水灵根元素亲和力,使得她久未有寸进的《霓裳剑经》,悟出了第二重借朝露。
在这一天一夜里,她不断一次次地挥剑,不知疲倦。
铮!
剑气爆发出惊人的轰鸣破空之声。
她对“借朝露”的感悟,竟在无意之中悟了剑气雷音的剑境。
浓稠赤霞漫过沼泽,笼罩着整个洞府。
头顶星月,斗转星移,渡星河的感官仿佛回到刚筑基时一样灵敏,呼呼的风声汹涌地从四方八面涌来,砺过她的脸颊,剑气雷音震动她的耳膜。
她的神识却与躯壳分离,飘浮在高处,审视自己的每一招剑式,是否臻至完美。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挥剑时,剑光闪动珠光,隐隐有一丝奇异的波动,将之前霸道的剑气雷音敛成一道暗波,暗波呈漩涡样,每一刻波动都在吸收周围的灵力,再在短暂时间内爆发出来。
如果说,“揽霜江”是冻结敌人,麻痹伤口加速坏死,那“借朝露”就是卷走对方的灵力,化作一个小小漩涡,再打出爆破伤。
“嗯?”
渡星河一愣,停下来凝神细思。
“终于成了?”
她的脸上浮现笑意,对即将前往的秘境更有把握。
修行路上每次悟道后酣畅淋漓的感觉,竟是比什么都上瘾。
……
翌日,三人收拾出发,再次坐上小木舟。
渡星河掌舵,飞到高处,寻找像是“五仙谷”的地方。
巴幽南岭的地形稀奇古怪,她将【窥视帝踪】的罗盘拿掏出来,才一路绕开危险地界,足足飞了五日,才飞到了五仙谷附近。
“那修士说五仙谷是蛊修的聚居地,等会如果你们发现任何人影,都要告诉我。”
渡星河吩咐。
“是,师父。”
木舟往下飞,来到五仙谷的南边。
“秘境入口在哪里?”
渡星河发现罗盘上竟有五个点亮起来,她思量片刻,选择前往最近的那一个光点。
秘境入口的灵气波动幅度很大,特别好认。
然而,抵达罗盘指引之处时,却没见到任何像是秘境入口的地方。
“师父,罗盘上的光点在移动!”
心月提醒。
渡星河拧眉,光点北边挪动,她也跟着过去。
枝藤垂落下来,鼻端尽是植物和泥土的芬芳,参水把师父和师姐的黑脸都回忆了一遍,才忍住没有用那些枝藤荡来荡去。
就在他们即将与光点重合的刹那,三人耳畔同时响起——
“呱。”
端坐在肥厚叶子上,只有尾指大的金色蟾蜍张开两米高的嘴,将三人连人带舟暴风吸入。
咕嘟一声,周围又恢复寂静。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三人跌落在冰冷粘滑的石板之上。
“师父,我屁股好像摔成三瓣了。”
参水委委屈屈的说。
师父却没回应他。
他抬头去看,面前是渡星河一袭白衣的背,以及前方……
十二个浑身银饰,身材高大的男女修士。
他们穿衣风格比平云大陆上的凡人和修士都更加大胆暴露,最奇怪的是,他们十来个人由一根牢牢绑在腰间的粗绳连系着,这在其他秘境是绝对见不到的光景,太影响行动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见是外来人,为首的男子踏前一步,警惕地问道。
“在下渡星河,是来闯秘境的散修。”
她站起来,扬声道。
“秘境?散修?这是我们巫族的祭坛。”听到她自报家门,男子面上的敌意少了些,却还是一脸疑惑,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这里。
渡星河顿时反应过来,怪不得没什么修士来这个秘境。
要进入这秘境,居然得被一只蟾蜍吞进去。
难怪被这里的原住民当作自留地。
不过……
她环顾周围,很难想象这是蟾蜍的腹中,如同男子所说,这里到处是由石块堆起的祭坛,而他们就在祭坛的正门入口。
敌众我寡,渡星河不敢轻举妄动,正当她思考对策时,男子旁边矮小些的姑娘拉了拉他的手腕,摇头:“试炼已经开始,我们不能在祭坛里自相残杀,阿兄就由她去吧。”
听了妹妹的话,男子面色再变化。
渡星河道:“我们互不干涉,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她已经进来秘境,哪怕原地退出去也要再等一百天。
渡星河等不起。
“哼!”
男子语气不善:“这是我们巫族的试炼,用不着你们三个外人帮助……你们就尽管去闯吧。”
渡星河颔首,示意两小只跟上。
她先走进入口,里面很暗,她两指一擦,亮光涌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呼……”
随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荡出:“这里气温明显比外面低了,你们跟紧,不要走着走着发现少了个人,或者只剩下自己了。”
渡星河一句话,让参水都精神了。
他说:“师父你好会吓人。”
“不然你猜他们为什么腰间要绑着绳子?”
“……”
参水回忆了一下方才看到的巫族穿着,发现的确人人腰间都绑着粗绳,不敢吱声了,片刻才问:“那、那我们要不要也……”
“我们哪来的绳子。”
不过,渡星河也有自己的防范手段。
她把从属界面打开,在宫女列表里能看到二人的状态,免得频频回头检查,徒增慌张。
长洞很窄,蜿蜒着向下。
参水又提议:“不如我们来玩接龙吧,这样少了一个人随时能发现,能及时救回来。”
这主意不赖,难得地得到心月的认可。
渡星河也同意了,她来起头:“海市蜃楼。”
她开完头,后面沉默了一会。
参水张了张嘴巴:“师父,我不会成语。”
她一噎,是她思虑不周,太想当然了。
自己的这小破师门里,一只猿猴,一个不识字的,看来回去还得给他们扫盲。
渡星河沉吟:
“我们报数,我是一,心月是二,你是三,循环报。”
这个简单,两人很快响应起来。
渡星河:“一。”
心月:“二。”
参水:“三。”
……
洞壁越走越宽,也越走越空旷,三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他们不禁想,那十二个巫族人难道不走这条路?他们走得不算快,竟是没听见他们的动静。这报数法子是简单不用动脑,可也坏在太简单,不用动脑子上面,周围没有别的东西,渐渐都走得有点麻木了。
“一。”
“二。”
“三。”
“四。”
参水的背后,响起阴凉柔软的报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