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小班车上其他人还没上车时，穆青见到王总。
把昨天晚上在贵宾楼，遇到艺辰老板以及吕先生告诉了王总。
把他们准备跟集团公司签协议，一起开发高档瓷市场的事情，也一一跟王铁讲出来。
然后问王铁：“您知道艺辰老板来吗？”
王铁点点头：“知道，他们今天会去工厂谈这个事情，集团老总也会去。”
“其实艺辰只是想拿到低一些的价格，根本没想过跟集团公司合作。”
“集团公司一厢情愿，艺辰也就做了顺水人情。”
“人家只是提前把货款给我们，我们愿意当成进一步合作的合资款，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们工厂跟集团公司打过很多次报告，希望高档瓷能够降价销售。”
“当时他们不同意，说什么国有资产流失。”
“现在他们自己主动跟艺辰谈降价，希望长期合作，彻底打开高档瓷市场，恐怕也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目前测算，这个项目会让我们亏很多，估计五百万肯定挡不住。”
“这是美国艺辰谈成的一个比较大的项目，所以李江才会来。”
“美国艺辰的主攻方向根本就不在高档瓷上。”
“这个项目能谈成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也是降价促成的，很大概率不可持续。”
“做完这一单，后面是否还会有单，估计李江心里都没底。”
这时，小班车已经来到第三站，马书记上车，王总就不再讲。
来到工厂，穆青一直想着王总交办的事情，就先来到劳资部找王经理了解情况。
王经理很热情，把现有工人以及工资情况都跟穆青做了汇报。
穆青问：“王经理，我们各车间除了一线工人外，其他辅助岗位人员占比多少？”
王经理有些犹豫地讲：“应该至少超过三成。”
穆青吓一跳，以前没有特别注意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就问王经理：“上次你们和梁总不是一起整顿过吗？怎么还有这么多非一线人员？”
王经理欲言又止，不敢说的样子。
穆青看出来，就跟王经理讲：“知道你正直，不用怕。”
“放心，你只跟我说，我不会讲是你告诉我的，所有责任都是我来承担。”
王经理听穆青这样说，先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然后对穆青说：“穆总，虽然我们没怎么打过交道，您年龄也比我小，但是我知道您是干实事的人。”
“工厂里很多老人都非常认可您，当然也包括我。”
“您既然问起，我就实话实说，但你们都是老总，我谁都得罪不起。”
“希望您能替我保密，梁总如果知道我下面讲的话，肯定会不高兴。”
穆青点点头：“你放心，该怎么讲就怎么讲，责任我来承担，更不会跟其他人讲，包括梁总。”
“你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省了我去了解的过程，是在帮我工作，我会非常感激。”
“你即使不讲，我最终也会知道，只是会多费一些时间而已。”
王经理点头：“其实上次跟梁总所作的整顿，只是一些皮毛，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
“很多辅助岗位人员即使是人浮于事，也根本就没有动。”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后台的，车间主任惹不起，我们也惹不起。”
“当时我们以为有梁总撑腰，应该可以动这些人了。”
“实际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梁总只确定了很小一部分人，其他人根本就没动。”
“就比如第二成型车间，我比较熟悉，一个检查组就将近四十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
“每天不是去这条线闲聊，就是去那条线。”
“自己不干活，还耽误正常生产。”
“另一方面，车间花名册里，看起来很多人员都在一线工作。”
“实际有些人根本就没来上过班。”
“你去查，理由都很充分，不是长期病假，就是家里有什么特殊情况。”
“即使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是在混日子。”
“工资虽然比正常上班的员工少，但人家不上班，一样可以在外面挣外快，日子反而过得很舒服。”
“有一次我在市里打车，开车的竟然是第二成型车间一线的一名工人。”
“后来我查到这名工人几乎长期请病假，医院开的病假证明手续齐全。”
“病假到期就会来上两天班，然后再请病假。”
“其实我看什么病都没有，只是为了开出租赚钱。”
穆青听王经理这番话，陷入沉思。
王经理讲完，看着穆青。
良久，穆青说：“王经理，麻烦您帮我做一份报表。”
“把全厂各车间的人员情况做一个详细统计。”
“分清一线员工和辅助岗位，一线员工专门统计一下出勤率。”
王经理点点头。
这时穆青接到梁亚静电话，让他马上去二楼会议室。
穆青急匆匆赶到二楼会议室，看到艺辰两位老板和集团老总、王总、梁总都在场，他们应该已经签完协议。
见穆青进来，集团老总就对穆青说：“穆青，艺辰李老板点名要你陪同参观工厂，一会你陪李老板看看。”
穆青点点头，也冲李江三人点点头。
集团老总继续说：“李老板，那你们先看看，我回集团公司。”
“中午让王总、梁总他们陪您吃饭，我就不陪您了，望您见谅！”
李江点点头。
吕先生说：“谢谢，我代表老板谢谢大家！”
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给大家鞠躬。
送走集团老总，穆青带着李江三人来到车间，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讲解。
三人应该对工厂的具体工序都不是很熟悉，很多东西不知道。
穆青耐心的给他们解释。
其实穆青心里一直不明白，昨天他是第一次见李江，为什么一定要他带艺辰人员参观工厂？
穆青一边帮三人介绍，一边满腹狐疑。
后来他自己去了艺辰后，才知道这次带三人参观工厂，其实可以算作李江对穆青的第一次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