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脑海里有声音应了一下,虽然只是个极其正常的语气词,但黛洛缇斯却能听出一丝不悦的味道。
她们最了解的就是彼此,她近乎只是一瞬间就明白雅娜在因何而生气,然后……果断道歉!
“对不起雅娜,又让你担心了……”
“嗯啊嗯~(音调上声)”雅娜摇摇头,“我没有生气。”
“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危险是常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对你三番两次造成阻挠的竟然是同族,有些可悲罢了。”
“吼——!”
黑龙怒吼着,它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击会扑空,挥舞着前肢再次向她扑了过来!
“小心!”
黛洛缇斯晃然,立刻迈开脚步向后退去,但奈何黑龙的体型实在太大,一爪子下去,方圆内的高耸大树尽皆折断,坍塌!哪怕黑龙并没有拍中她,她却不得不冒险上前,将卡安特带去安全的地方。
“随便给我放个地方就好,死不了。”
卡安特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纯粹只是个累赘,他不想拖黛洛缇斯后腿。
“我……明白!”
“全力以赴,将战场拉开,能拖就拖,找机会逃跑,以我们目前的状态,对付不了黑龙!”雅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黛洛缇斯没有回话,双膝微曲跳上了一边大树的顶干。以她的实力,单独碰上黑龙想要逃跑都不是件易事,更何况还要带上卡安特!
雅娜的眼中只有她,若有可能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卡安特,但她就是来救他的,让她就这样放弃逃离,她做不到!
“交给我!”
她的犹豫只是一瞬间就被雅娜看穿,也没有提前取得她的许可,黛洛缇斯只觉得眼前一暗,下一刻,身体的控制权就落到了雅娜的手上。
“雅娜!”
黛洛缇斯焦急地呐喊着,雅娜抿着唇,她当然知道黛洛缇斯在担心什么,默默回应道:“我试试。”
“吼——!”
两人交流间,周围空间的流速再次迟缓下来,黑龙如同一只离弦之箭朝她们窜了过来!
“哗啦啦——”
空间中好似有锁链在穿梭、碰撞,“乒乓”声不断,两种锁链同样粗壮,斑驳,好像来自远古的神秘力量!
这是秩序之力的碰撞,若是从前,雅娜自然有自信不差于任何先贤,哪怕同为龙族!但她目前的灵魂毕竟残缺,面对黑龙近乎本能般的反击,能够抵挡得实在有限。
象征银龙的锁链在围攻下尽数断裂,空间再次陷入黑龙的封锁之下,雅娜闷哼一声,拼尽余力挣脱了锁链的拖拽,在黑龙的冲击到来之际闪开,但哪怕这样,她依旧受了不轻的伤!
“唔。”
“雅娜!”
“我没事。”
雅娜捂着右臂膀,嘴角溢着鲜血。虽然这种伤势对于龙族并不算重,但面对黑龙,动作的丝毫迟钝,说不定面对的就是死亡的下场!
转瞬间,黑龙便完成了第二次攻击,再次有惊无险的躲过后,还未等她调整好状态,下方的整片森林仿佛都化作了黑龙的爪牙,无数新生的、枯黄的藤蔓,带着冰渣朝她纠缠而来!
封印秩序,凝滞空间!
第三波攻势瞬息间杀来,雅娜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对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龙的利爪袭来!
但想象中身体被刺穿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视线中黑龙的动作不知为何一顿,然后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遗迹深处飞了过去!
“吼——!”
“这是……”
雅娜干净利落的将袭来的藤蔓斩断,没了黑龙的控制,这些攻击自然毫无威胁。
她稳稳地落在地上,望向黑龙飞走的方向,有些发愣。
身体重新回到黛洛缇斯的掌控之中,臂膀处瞬间传来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呻吟,她咬咬牙,向雅娜问道:
“雅娜,这是为什么?”
虽然黑龙的突然离去让她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但仔细一想,这实在太有悖于常理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第一次算做巧合的话,那这次又算作什么?
又或者说他们都被黑龙戏耍了,其实它根本没有失去灵性,不然为何两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停手离开?
“不清楚,但我猜肯定与咱们有关!”
雅娜的语气倒是异常坚定,“黑龙飞走的方向,是主峰,两次都是!我猜主峰之上肯定有什么存在阻止了它,要说与咱们没有关系,那就太巧合了!”
“毕竟,这里可是龙的遗迹……”
黛洛缇斯若有所思,脑海中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阿树,我有预感,这件事情对我们都会很重要,所以我不会陷入沉睡,有什么要事记得叫我。”
说完这句话,雅娜的身影便在脑海中失去了踪迹,虽然距离上次遗迹之行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但灵魂的损伤可不是这么容易修补的!
黛洛缇斯轻咬着下唇,又思索了一会后便放弃了,赶忙赶去卡安特的位置,准备带他回去找黛芙妮。
“那家伙跑了?”
卡安特有些虚弱地问道。
“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了。”她没有撒谎,她确实不知道。
“前辈我们赶紧回去,待会黑龙又回来了就糟了!”
卡安特也没有多说,挺直腰板刚准备有所动作就差点没摔下去,黛洛缇斯想去扶他,但发现自己的身高架住卡安特的肩膀好像有些吃力,便让他的手撑在她的左臂上。
卡安特可能要面子,不愿意让黛洛缇斯这般一看就未成年的姑娘背她,黛洛缇斯也没办法,还好她力气大,再用元素之力辅助一下,一个人的重量跟块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喂,丫头,之前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特别?”
走着走着,卡安特突然朝她搭话道。
“特别?”
“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能知道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人。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从一个只会卖酒的蠢货口中。”
黛洛缇斯没有插嘴,卡安特继续说着。
“他跟我说,有一天他的酒馆里来了个漂亮的小女孩,他说他识人千面,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我问她哪里不同,他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可能是因为那头白发,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他的酒馆里很少会有年纪小的女生出现。”
“那个女孩说自己是冒险家,平常来的时候也喜欢坐在角落默默听那般男人们吹嘘冒险故事。但他知道其实女孩并不喜欢酒馆里呛鼻的酒精味,就像酿酒的老板也并不是那么喜欢喝酒一样。她每次进来都会捏着鼻子,然后询问一下最近的要事,明明年纪不大,却好像藏着心事。”
“后来她来的频繁了些,老板却还是没弄懂她哪里特殊。他跟我说,她就像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不仅有着其他花朵的天真与浪漫,还有一股淡淡的静谧,好像风给她带来了几分忧伤。”
“您认识萨郎叔叔?!”
黛洛缇斯有些惊讶的看向卡安特。
“可能是听他说惯了,所以尤里西斯跟我说起这次行动和你的时候,也下意识地认为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这倒不是说她不优秀,只是以他当时目光来看,一个甚至有些怕生的孩子,属实称不上优秀这个词。
“那时候的失礼,我为此道歉。”卡安特有些答非所问。
“没事的前辈,我没在意!”
“在不在意,我都理应道歉。”卡安特莫名坚持,“先前黛芙妮大人跟我说起你的身份时,我才恍然,原来你的特殊在这个地方,但现在转念一想,好像又不在这个地方?”
他摇了摇头,又扯着脸皮笑了笑,“这些话你无需在意,就当我中了诅咒在胡言乱语吧。”
“前辈……您是萨郎叔叔的哥哥?”
黛洛缇斯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听人说起过,酒馆老板家里有个哥哥,还是个挺了不起的冒险家来着。
“你知道我?”
“听客人说起过。但他们说您和萨郎叔叔的关系不好,好像跟萨郎叔叔腿上的隐疾有关?”
“我和他……关系也谈不上好吧,其实我挺讨厌他,从小就这样,优柔寡断,什么都想顾着,结果每次都给自己弄得一身伤!”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太过温柔,温柔到不适合成为一名冒险家。
“那萨郎叔叔的腿……”
“……”
卡安特似乎有些纠结。
“你知道20年前那些自称“仆从”的疯子吗?”
黛洛缇斯摇摇头,仆从?没听过。
“没听过也正常,其实他们就是小丑军团的翻版,只是他们经常以个人形式出现,能力驳杂,跟个疯子一样,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极端个人主义的报复。”
“协会也是在几十年前才确定,他们的首领,或者说高层,跟百年前消失的那群小丑军团是同一批人!20年前他们难得发动了一起名为“种”的组织行动,在冒险家针对他们的围剿中,萨郎也落下了他终生的隐疾。”
“但说白了还是……”
“啊——!”
说着说着,一阵惨叫声就远远地传了过来。